矣。故所謂能為雌者,亦不失時而已。
明白四達,能無知乎?
內以治身,外以治國,至於臨變,莫不有道也,非明白四達而能之乎?明白四達,心也,是心無所不知,然而未嘗有能知之心也。夫心一而已,苟又有知之者,則是二也。自一而二,蔽之所自生,而愚之所自始也。今夫鏡之於物,來而應之則已,矣,又安得知應物者乎?本則無有,而以意加之,此妄之源也。
生之畜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其道既足以生畜萬物,又能不有不恃不宰,雖有大德,而物莫之知也,故曰玄德。
三十輻章第十一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竭知盡物以為器,而器之用常在無有中。非有則無無以致其用#1,非無則有有以施其利#2,是以聖人常無以觀其妙,常有以觀其徹。知兩者之為一而不可分,則至矣。
五色章第十二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
視色聽音嘗味,其本皆出於性,方其有性而未有物也,至矣。及目綠五色,耳綠五音,口綠五味,奪於所綠而忘其本,則雖見而實盲,雖聞而實聾,雖嘗而實爽也。
馳騁田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聖人視色聽音嘗味,皆與人同,至於馳騁田獵,未嘗不為,而難得之貨未嘗不用也。然人皆以為病,而聖人獨以為福,何也?聖人為腹而眾人為目,目責而不能受,腹受而未嘗責故也。彼物之自外至者也,此性之凝於內者也。
寵辱章第十三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
古之達人,驚寵如驚辱,知寵之為辱先也;貴身如貴大患,知身之為患本也。是以遺寵而辱不及,亡心身而患不至。
何謂寵辱?寵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
所謂寵辱非兩物也,辱生於寵而世不悟,以寵為上,而以辱為下者皆是也。若知辱生於寵,則寵顧為下矣。故古之達人,得寵若驚,失寵若驚,未嘗安寵而驚辱也。所謂若驚者,非實驚也,若驚而已。
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
貴之為言難也。有身大患之本,而世之士難於履大患,不難於有其身。故聖人因其難於履患,而教之以難於有身,知有身之為難,而大患去矣。性之於人,生不能加,死不能損,其大可以充塞天地,其精可以蹈水火、入金石,凡物莫能息也。然天下常息亡失本性,而惟身之為見,愛身之情篤,而物始能息之矣。生死疾病之變攻之於內,寵辱得失之交櫻之於外,未有一物而非患也。夫惟達人知性之無壞,而身之非實,忽然忘身,而天下之息盡去,然後可以涉世而無累矣。
故貴以身為天下,若可寄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若可託天下。
人之所以騖於權利、溺於富貴、犯難而不悔者,凡將以厚其身耳。今也祿之以天下,而重以身任之,則其忘身也至矣。如此而以天下予之,雖天下之大,不能患之矣。
視之不見章第十四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請,故復混而為一。
視之而見者,色也,所以見色者,不可見也。聽之而聞者,聲也。所以聞聲者,不可聞也。搏之而得者,觸也,所以得觸者,不可得也。此三者,雖有智者莫能詰也,要必混而歸於一,而後可爾。所謂一者,性也。三者,性之用也。人始有性而已,及其與物構,然後分裂四出,為視為聽為觸,日用而不知反其本,非復混而為一,則日遠矣。若推而廣之,則佛氏所謂六入皆然矣。《首楞嚴》有云:反流全一,六用不行。此之謂也。
其上不繳,其下不昧。
物之有形者,皆麗於陰陽,故上皦下昧,不可逃也。道雖在上而不皦,雖在下而不昧,不可以形數推也。
繩繩不可名,復歸於無物。
繩繩,運而不絕也。人見其運而不絕,則以為有物矣,不知其卒歸於無也。
是謂無狀之狀,無象之象,是謂惚恍。
狀,其著也。象,其微也。無狀之狀,無象之象,皆非無也。有無不可名,故謂之惚恍。
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
道無所不在,故無前後可見。
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古者,物之所從生也。有者物之今,則無者物之古也。執其所從生,則進退疾徐在我矣。
古之善為士章第十五
古之善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
粗盡而微,微極而妙,妙極而玄,玄則無所不通,而深不可識矣。
夫唯不可識,故強為之容:豫若冬涉川。
戒而後動曰豫,其所欲為,猶迫而後應,豫然若冬涉川適巡,如不得已也。
猶若畏四鄰,
疑而不行曰猶,其所不欲遲而難之,猶然如畏四鄰之見之也。
儼若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