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不樂;察士無凌評之事則不樂:皆囿於物者也。
  凌,轢也。評,問也。每事轢過評問之。
  招世之士興朝;中民之士榮官;筋力之士矜難;勇敢之士奮患;兵革之士樂戰;枯槁之士宿名;法律之士廣治;禮教之士敬容;仁義之士貴際。
  招世,以天下為己事如招攪之也。興朝,立於朝也。宿名,留名也。貴際,以交際為重也。
  農夫無草萊之事則不比;商賈無市井之事則不比;庶人有旦暮之業則勸;百工有器械之巧則壯。
  比,合也。不比,失業流散也。勸者,勉於力。壯者,勇於為。
  錢財不積則貪者憂,權勢不比則夸者悲夸,好大也,勢物之徒樂變。遭時有所用,不能無為也,此皆順比於歲,不物於易者也。馳其形性,潛之萬物,終身不反,悲夫。
  物,事也。徒,類也。勢事之類喜於變易無常,人但當處之無心,遇其有用之時,則不能無為,不必如貪者夸者之所為。能知此理者,如順合四時不與事物變易者也。今人馳其形與性潛入於萬物,而不自知,終其身不能自反,可悲已。
  莊子曰:射者非前期而中謂之善射,天下皆羿也,可乎?惠子曰:可。莊子曰:天下非有公是也,而各是其所是,天下皆堯也,可乎?惠子曰:可。莊子曰:然則儒墨楊秉四,與夫子為五,果孰是邪?或者若魯遽者邪?其弟子曰:我得夫子之道矣。吾能冬爨鼎而夏造冰矣。魯遽曰:是直以陽召陽,以陰召陰,非吾所謂道也。吾示子乎吾道。於是乎為之調瑟,廢一於堂,廢一於室,鼓宮宮動,鼓角角動,音律同矣。夫或改調一弦,於五音無當去聲也,鼓之,二十五弦皆動,未始異於聲而音之君矣。且若是者邪。
  射者必前期志的而中,謂之善射。今非前期志的偶爾幸中,便謂之善射。是天下皆羿也,可乎?以喻天下非有公是,而各是其所是,以為天下皆堯也,可乎?冬爨鼎者,冬寒之時能不以火而爨。夏造冰者,夏熱之時能以水而為冰。二事雖若奇異,然不過因冬至陽生以陽召陽而為火。因夏至陰生以陰召陰而為冰。未足以為奇異也。廢,猶置也。置一瑟於堂,置一瑟於室,鼓此瑟之宮聲,則彼瑟之宮聲自動。鼓此瑟之角聲,則彼瑟之角聲自動。似為奇異矣。然其所以然者,律相同,故聲相應耳,亦未為奇異。如唐曹紹夔知音律,洛陽有僧房中,磬日夜自鳴,僧以為怪,因成疾。紹夔素與僧善,來問疾。僧造之故。俄擊齊鍾磬復作聲。紹夔笑曰:明日可設盛饌,當為除之。僧如其言。食訖,紹夔出懷中錯鑪,擊數下,而去聲遂絕。僧苦問其所以。云:此磬與鍾律合,故擊彼此應。僧大喜,疾亦愈。又如李嗣真得車鐸振之,地中有應者,掘之得鍾。蓋有此事。當,主也。《學記》:鼓無當於五聲之當,又或別改調一弦於五音,無所主而鼓之,二十五弦皆動。此一弦者初無或異而能然者,乃是為眾音之主。故鼓之而眾弦莫不聽命耳。六十四調皆起於黃鍾之宮,宮為君,故能役他律。此亦理之常,何足為奇異?且若是者邪,育惠子之所以自是者亦若魯遽邪。
  惠子曰:今夫儒墨楊秉,方且與我以辯句,相拂以辭,相鎮以聲,而未始吾非也,則奚若矣。
  惠子答云:莊子謂我與儒墨楊秉為五,不知孰為是?而四子之辯終不能折我,則我是,而四子非矣。此義又如何?
  莊子曰:齊人蹢呈亦反子於宋者,其命閽也不以完;其求鈃音刑鍾也以束縛;其求唐子也而未始出域;有遺類矣。
  蹢者,蹢行不進貌。《禮記》:蹢焉,踟蹰焉。鈃鍾,鈃鼎與鍾也。唐,堂塗也,乃庭中之路。《詩》云:中唐有甓。唐子者;堂塗給使令之人。猶《周禮》云:門子。今俗云:廳子耳。《田子方》篇亦云:求馬於唐肆,蓋貨馬之肆,亦有堂塗馬所出入也。齊人有蹢行其子於宋而使為閽人者,以其形之不完,故奔之外國,然形雖不完畢竟是親子,何忍弃之?試推其類其求鈃鍾也,束縛維係之惟恐損壞,比之棄其子者為何如?其求唐子也。但使之給堂塗使令未始出疆域之外,比之棄其子於外國,為何?如是於惟類之道有遺矣,人於親疏、貴賤、遠近之類蔽,而不自覺。以喻惠子知四子之辯為非,而不知自己之非也。
  夫楚人寄而蹢閽者;夜半於無人之時而與舟人鬪,未始離於岑而足以造於怨也。
  離,罹同,至也。岑,山岸也。楚人寄寓船上而蹢躅行為他國之閽者,夜半於無人之時而與舟人爭鬪,不思未到岸時何可與人鬪,徒足以造怨而已。此又進一步說與人爭鬪,不惟有自蔽之息,亦且有禍。
  莊子送葬,過惠子之墓,顧謂從者曰:郢人堊句漫其鼻端若繩翼,使匠石斲
  之。匠石運斤成風,聽而斲之,盡堊而鼻不傷,郢人立不失容。宋元君聞之,召匠石曰:嘗試為寡人為之。匠石曰:臣則嘗能斲之。雖然,臣之質
  體也,立者為體。斲者為用。
  死久矣。自夫子之死也,吾無以為質矣,吾無與言之矣。
  管仲有病,桓公問之曰:仲父之病病矣,可不謂云告言也,至於大病,則寡人惡乎屬國而可?管仲曰:公誰欲與?公曰:鮑叔牙。曰;不可。其為人絜廉,善士也;其於不已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