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焉,則不議之議,議之至也。先聖之所以教人者如此,在受教者為如何。又彼為己以其知得其心,以其心得其常心,物何為最之哉?郭氏從以其知以其心為句,得其常心遺而不論,成、林、王氏並同郭說,獨呂氏從得其心得其常心為句,上下文義自明,虛齊、無隱皆宗呂義,今從之。又受命於地至唯舜獨也正,文句不齊,似有脫略,陳碧虛照張君房校本作:受命於地,唯松柏獨也正,在冬夏青青;受命於天,唯堯舜獨也正,在萬物之首。補亡七字,文順義全,考之郭註:下首唯有松柏,上首唯有聖人。則元本經文應有在萬物之首字,傳寫遺逸。又:彼且擇日而登假、人則從是也,郭氏從登絕句,假如字,屬下文;碧虛因之,呂氏以假音遐絕句;疑獨、詳道、王雱、虛齋並宗呂說。竊詳假人無義,革從登遐,文義顯明,謂得此道者去留無礙而昇於玄遠之域也。續考《列子□周穆王篇》登假字並讀同遐,可證庸齊以假音格絕句,盖本於後篇登假於道之語云。
  申徒嘉,兀者也,而與鄭子產同師於伯昏無人。子產謂申徒嘉曰:我先出,則子止;子先出,則我止。其明日,又與合堂同席而坐。子產謂申徒嘉曰:我先出,則子止;子先出,則我止。今我將出,子可以止乎,其未邪?且子見執政而不違,子齊執政乎?申徒嘉曰:先生之門,固有執政焉如此哉?子而悅子之執政而後人者也?聞之曰:鑑明則塵垢不止,止則不明也。久與賢人處則無過。今子之所取大者,先生也,而猶出言若是,不亦過乎?子產曰:子既若是矣,猶與堯爭善,計子之德;不足以自反邪?申徒嘉曰:自狀其過,以不當亡者衆,不狀其過,以不當存者寡,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唯有德者能之。遊於羿之彀中。中央者,中地也;然而不中者,命也。人以其全足笑吾不全足者衆矣!我怫然而怒;適先生之所,則廢然而反。不知先生之洗我以善邪?吾與夫子遊十九年矣,未嘗知吾兀者也。今子與我遊於形骸之內,而索我於形骸之外,不亦過乎!子產蹴然改容更貌曰:子無乃稱!
  郭註:我出子止,羞與刖者並行,以執政自多,明其不遜。申徒謂此論德之處,非計位也。子產答以子既殘形,而輕蔑在位,欲與有德者並,計子之德不足以補殘形之過。申徒謂自陳其過,以為不當亡者衆。默然知過,自以應死者少。夫利害相攻,天下皆羿也。不遺身忘知、與物同波者,皆遊羿之彀中,雖張毅之出、單豹之處,猶未免於中。中與不,中,唯任命耳。人以全足笑吾不全,是不知命;而我怒之,又不知命也。見至人知命遺形,故廢其怒而復常。不知先生洗我以善道故邪?我能自反邪?形,外也;德,內也。今子與我德遊耳,而索我外好,不亦過乎?子產日子無乃稱,已悟則厭其多言也。
  呂註:申徒能外形骸以忘人之勢,子產悅執政而不能忘己之勢。几為道者,所以洗心去垢,而歸之明,猶鑑而已。今猶出言若是,則是不明而塵垢所以止也。我則非自狀其過以不當亡者,故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遊羿之彀中,中央者,中地,則行至於無憾而可以免焉之譬。不中者,命也,則不幸而不免焉之譬。人笑吾不全,不免怫然而怒,適先生之所則化於道而忘之,不知洗我以善邪?吾之自悟邪?十九年則極陰陽之數。遊於形骸之內,未嘗知吾兀也,而今索我於形骸之外,不亦過乎?
  林註:不違,猶不避。齊,與之肩也。子產自多執政而後人,申徒所以引鑑為喻而責之;子產以申徒形殘若是而與我爭,猶與堯爭善也。申徒謂世人自分解其過以為己當存者衆,不分解其過以為己當亡者寡:言子產未能忘物遺形,自重執政而輕兀者之德;又謂與堯爭善,此自狀其過而不知亡者也。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知命者也。弓力所及為彀中,喻己無取兀之道而兀者命也。形骸之內,謂道德性命之理;形骸之外,謂手足狀貌之間也。詳道註:德充之人,視富貴如浮雲,以形骸為逆旅。子產挾貴以驕賤,恃全以薄兀,則不足以言德,又何足以言命?故日遊羿之彀中、不中者命也。忿怒者,性之塵垢;既悟則垢去而鑑明,此始迷而終悟者也。碧虛註:子產師伯昏之道而未能忘我,申徒同出師門而未能忘德,況其下者乎?以不當亡者衆,飾非者多也;以不當存者寡,罪己者鮮也。遊羿般中,喻欲全而不免,皆天命也。人笑吾不全,則怫然而怒,風火猶存;適先生之所,則廢然而反,鑑于止水也。與遊十九年而未嘗知兀,忘德忘形者也。
  趙註:世人多自文其過,以為吾不當亡足,鮮以為吾實有罪者!盖有幸不幸焉,如羿善射,鵠之中央,乃必中之地;萬有一免焉,命也。曾不自幸,顧乃笑人,我為所笑,未免不平,是亦不知命也。至伯昏之前則釋然矣。吾與伯昏遊,未嘗知吾兀;今子與我遊於形骸之內,言寓六骸、象耳目,則子即我也。而索我於形骸之外,言爾為爾、我為我而不相知也。子產謝日:子無重陳,我知過矣。
  庸齋云:與堯爭善四字亦奇,言子既兀矣,縱能為善,得如堯乎?不自反,猶不自量。自迷其過,以為足不當亡者衆;不迷其過,以為足不當存者寡;唯有德者知其有命,豈人所能奈何,此三句說三等人。遊羿彀中數語尤奇絕!言人處世,動是危機。彀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