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然後能止眾止。莫非木也,而松柏獨正,淡霜雪以冠衆木。莫非人也,而舜獨正,明庶物而察人倫,幸能正生以正眾生。正己而物正之謂也。夫勇士忘生,雄入九軍,求名自要而猶若是,況體道者乎?以無形司有形日官天地,以無物藏萬物曰府萬物,寓六骸者寄而無畜,象耳目者存而不用。一知之所知,則與造化為一,其心未嘗死,故能擇日以登假,去留自在也。
  詳道註:德之充者,形雖兀而全;德不全者,形雖完而虧。王馳德充於內,形忘於外,死生不變,覆墜不遺,則利害之小者可知矣。審乎無假,則不以內徇外;命物之化,則不以末傷本。萬物與我雖殊類,我與萬物為一體。故物視其一而不見其所喪也,德充之人,視聽不以耳目,故不知其所宜。在我,忘其形之喪,而全其德所者;在物,視吾德所一,而忘吾形之虧。盖聽以耳而聞非耳;視以目而見非目。所以立不教,而教以之有;坐不議,而議以之信也。常心則一,迷悟自殊,水性本同,流止斯異。水以止而取鑑,人以正而取最也。松柏不以寒暑易其色,故在木為長;舜不以窮達移其正,故在人為聖。馳之於舜,雖隱顯不同,其受天地正命則一,所以皆能正生以正衆生。然正生者,聖人之本務;正衆生者,聖人之餘事,故稱幸焉。夫勇士內存不懼之實,外驗保始之名,猶不以死生經懷而雄入九軍,此全於氣也,況全於道者乎?全於道者,官天地以為己役,府萬物以為己備,寓六骸而不有,象耳目而不用,一知而不為物所貳,心存而不與形偕制,命在內而不在外,所以能擇日而登假也。
  碧虛註:不治而不亂,立不教也;不言而自信,坐不議也。齋心問道,則虛而往;悟理而反,則實而歸。無形而心成,介兀而德充也。夫至人者,天地不能易其德,死生不能革其性,即境皆冥,獨立不改,天地密移而我常存,府藏氣異則一體之中楚越也,動植道同則天地之間不二也。逐聲色,則耳目異宜;混物我,則事無好惡。是故心無係著,所詣皆通,彼此委和,得喪自泯。今見學者盈門而謂得其心,睹淡泊自守而謂以其心,常心無述,物何為最之哉?觀容必鑑止水,求道當訪賢師。唯其自止,故能止絕衆心也。植物產乎地,得地氣之正者松柏。動物育乎天,得天氣之正者聖人。率己以正,而行沖默之訓,是以大丈夫以道戰死生而名勢不足稱焉。覆載有官,動植有聚,身非我有,故視聽不用,所知不二,心奚有死哉?擇日而登,去留有時也。假人則從是,真人則任己也。
  趙註:王馳殘兀,人皆賤之,夫子乃欲率天下而往從焉,先生之見與常人遠矣,遂問其用心若何。仲尼言王駘之道:萬物有死生而此無死生,天地有覆墜而此無覆墜,盖能審乎無假而守其宗也。常季未達,仲尼又以一身萬物之同異為喻,肝、膽、楚、越同而異也,物與我一異而同也。如是則無視無聽,適乎自然,物我混融,又安知其足之喪哉?常季豁然而悟,日:彼為己之學,以其知得其心,言虛靈知覺之心自致知而得以其心;得其常心,言由虛靈知覺而入於不死不生也。王馳駘所得不過如是,天下何為最之哉?仲尼又舉唯止能止衆止、正生以正衆生,以明生物者不生,化物者不化。又告以保始之證,不懼之實,始者先天地生,人能保之,則死生臨乎前而不懼。彼勇士徇名而猶若是,況未常死者乎?此道範圍天地,曲成萬物,特寄之六骸,形之耳目,亘萬古而長存也。登假猶昇天云。
  庸齋云:無形,無所見。心成,感之而化也。直後,猶尚遲。奚假,豈特也。死生亦大矣一句,釋氏議論皆從此出。天地覆墜,猶《大傳》云:乾坤毀遺,亦墜落之義。審乎無假,盡見其實也。命物之化,言萬物受命於我。宗者,物之始也。常人不知物同一初,至肝膽亦分楚越,苟知此,則萬物與我為一,不特以耳聽目視也。物視所一,不見所喪,言其觀於萬物,無所欠剩。讀夔蚿章,便見此意。為己,修身也。以其知,言人有此識知,則能修此身。得其心以其心,言有此知覺之心,則能得其本然之心。本然、知覺非二物,特如此下語耳,盖謂人皆有知、有心,苟能盡之,則可以為己,可以得心。得其常心而已,物何為最之。流水、止水皆以喻心能止其心,所以賢於衆人,衆人以欲止之心就其求止,故日:唯止能止衆止,此語大奇。松柏、堯、舜得於天者獨異,故能正其生以正衆生,生與性字義同。保守始初,徵驗必有。不懼之實,謂荊軻聶政之徒尚能不變死生,況有道者乎?官天地、府萬物、各職其職,而聚所聚也。六骸,特吾所寄。目象目,而不止於視。耳象耳,而不止於聽。故能一知之所知?而無所不知也。心無所見日死,彼豈擇日而登至於道,言無時不在道也。
  立不教之教而天下化之,坐不議之議而天下信之,非德充於內,物符於外者,不足以與此。此王駘所止,而有以來鑑之道也。學者洗心求教,故虛而往;終則真見內充,故實而歸。非虛則不能受教;非實則不能悟理。悟理之極,明白洞達,物來斯鑑,亦虛而已。是故為道之要無他:善教者輔物之自然,善學者求復其自然,用不施而體自見,非有以增飾之也。太上云:我無為而民自化,則`不教之教,教之至也。孔子曰:天何言哉?四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