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居之處也。
  褚氏統論:南華立言明道,高越九天,深窮九地,闢闔造化,鬼神莫測。及其引事物以為喻,則不出乎人間世之談,而玄機妙義隱然于中,有足以覺人心救時弊者。《說劍》一篇,辭雄旨微,鏗鈞千載,豈浪嗚哉!《漢書》司馬氏在趙者以傳劍論顯,則劍衍其來尚矣。故漆園借此以發胸中之奇。或者泥於形似,遂認為說客縱橫之論,經意一失,指夜光為魚目者有之。伯秀不揆淺陋,竊考南華所以言之旨,申為說云:趙國,以喻一身;文王喜劍,心牽於利欲之譬也;太子俚息之,猶志有所覺而不能制心之失;求莊子止王所好,喻推理以勝之也。所陳三劍,言其理有優劣,具眼央擇差等見矣。十步一人,言其鋒莫當。千里不留行,言其用捷速。養神之全者,似之。天子以鄰國為固,諸侯以賢士為幹,庶人恃匹夫之勇耳。以趙王之尊而好庶人之劍,是昧德性之至貴,趨物欲之至卑。日夜相擊於前,又惡保其無損國雞之喻,卑之甚也。欲有以救其失,而復其初,非繩以至理不可,及其理勝欲消,所存者正性,則翻毒刃為神器,亦無所事乎心矣!此由失以求復,不免艱難而得之,是謂勉強而行,成功一也。所云天子、諸侯、庶人三劍之等殊,喻察性之厚薄,趨向之高下而成功有優劣也。古之君天下、神武而不殺者,皆得此劍,以神其用,豈直太阿、干將比哉!於是趙王繞食而不養,禮義悅心,芻豢有不足美者。使王安坐定氣,劍事已畢奏矣,言心以動虧,性由靜得,得性者復吾本來之真,亦由無所得也。趙王不出官三月,則能守之以靜,養之以虛,成性存存而不變矣。劍士皆服斃其處,以喻即時心死,盖工技者去,和技者息,回視所謂神器亦與之俱化,又何有天子庶人之別哉!從太子之請而辭其幣,與魯仲連存邯鄲而不受千金義同。卒能止趙王之戲好,而安其國,兹又寓治道於其中而不廢也。盖南華痛憫世人耽於物欲,失性而不自知,故創為是論以明復性者在乎中有所主,防欲如雙,心纔有覺,即推理以勝之,不待乎劍士夾門曰夜相擊然後求夫善說者以止之也。此寓道於技,以立言而解者,往往以外象求合,使正大之理為之久湮,併陷至言於辮者之囿,可為太息。茲因鑽研至極遂悟,反流歸源,庶符立言本意云。子玄於是經得其心髓,雄文奧論與之並駕爭驅,獨此篇不著一語,使人深造而自得之也!恐或者於此乎政疑,故不得不辯。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之九十七竟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之九十八
  武林道士褚伯秀學
  漁父第一
  孔子遊乎緇帷之林,休坐杏壇之上。弟子讀《書》,孔子絃歌鼓琴,奏曲未半。有漁父下船而來,鬢眉交白,被髮榆袂,行原以上,距陸而止,左手據膝,右手持頤以聽。曲終而招子貢、子路,二人俱對。客指孔子曰:彼何為者也?子路對曰:魯之君子也。客問其族。曰:族孔氏。曰:孔氏者何治也?子路未應,子貢對曰:孔氏者,性服忠信,身行仁義,飾禮樂選人倫,上以忠於世主,下以化於齊民,將以利天下,此孔氏所治也。又問曰:有土之君與?曰:非也。侯王之佐與?曰:非也。客乃笑而還,行言曰:仁則仁矣,恐不免其身;苦心勞形以危其真。嗚呼,遠哉!其分於道也。子貢還報孔子。孔子推琴而起曰:其聖人與?乃求之,至澤畔,方將杖挈而引船,顧見孔子,還鄉而立。孔子反走,再拜而進。客曰:子將何求?孔子曰:曩者先生有緒言而去,丘不肖,未知所謂,竊侍於下風,幸聞咳唾之音以卒相丘也。客曰:嘻,甚矣!子之好學也。孔子曰:丘少而脩學,以至於今,六十九歲矣。無所得聞至教,敢不虛心!客曰:同類相從,同聲相應,天之理也。請釋吾之所有而經子之所以。子之所以者,人事也。天子諸侯大夫庶人四者自正,治之美也。四者離位,亂莫大焉。官治其職,人憂其事,乃無所陵。故田荒室露,衣食不足,徵賦不屬,妻妾不和,長少無序,庶人之憂也;能不勝任,官事不治,行不清白,群下荒怠,功美不有,爵綠不持,大夫之憂也;廷無忠臣,國家昏亂,工技不巧,貢職不美,春秋後倫,不順天子,諸侯之憂也;陰陽不和,以傷庶物,諸侯暴亂,以殘民人,禮樂不節,財用窮匱,人倫不飭,百姓淫亂,天子有司之憂也。今子上無君侯有司之勢,下無大臣職事之官,而擅飾禮樂,選人倫,以化齊民,不泰多事乎?且人有八疵,事有四患,不可不察也。非其事而事之,謂之總;莫之顧而進之,謂之佞;希意導言,謂之諂;不擇是非而言,謂之諛;好言人惡,謂之讒;析交離親,謂之賊;稱譽詐偽,以敗惡#1人,謂之慝;不擇善否,兩容顏適,偷拔其所欲,謂之險。此八疵者,外以亂人,內以傷身,君子不友,明君不臣。所謂四患者:好經大事,變更易常,以挂功名,謂之叨;專知擅事,侵人自用,謂之貪;見過不更,聞諫愈甚,謂之狠;人同於己則可,不同於己雖善不善,謂之矜。此四患也。能去八疵,無行四患,而始可教已。孔子愀然而歎曰:丘也再逐於魯,削邇於衛,伐樹於宋,圍於陳、蔡。丘不知所失而離此四謗者何也?客曰:甚矣!子之難悟也。八#2有畏影惡邇而去之走者,舉足愈數而迹愈多,走愈疾而影不離身,自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