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曼衍窮年也。卮言出於不言,不言則萬理自齊,言則不齊矣。莊子言出於既齊之後,而齊與言、言與齊皆不齊也。莫若無言,雖無言而未嘗不言,孔子欲無言亦何嘗無言?言出於無言,則雖終日言,所以應物也,何意於言哉?雖終日不言,無妨應世也,何嘗不言哉?此莊子卮言之意。有自也而可,有可、有自也;有自也而不可,無可、無自也。下文體此有自、有然、是非、彼我之所起,可不可、然不然,將以齊彼我、一是非也。而然於然、可於可、固有所然、固有所可,則使萬物各足於性命之內,然可在物不在我也。非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孰得其久耶?種者,物生之始。萬形萬變,其化無窮,相代始終,如環無端。莫得其倫,理是之謂。天均,人力莫與焉。天均言其平,天倪言其始,皆自然之諭。
  碧虛註:寄寓之言十取其九,德重之言十不信三,此世俗之見也。滿則傾,空則仰,中則正;日出則斜,過午則昊,及中則明。言取其正,日出取其中,君子言出中正而明和之以極分而已。藉外之言,人多取信。父之譽子,難為巧辭。世人不察是非,而以己同為善。重者取其耆艾,若年先而無德,非先也,止是陳舊之人耳。言日出,中正而明和以極分之理,因以不滯之辭,所以盡其天年而無悔吝。不言,謂默默,則寓、重、言皆齊。盖以不言齊之也,不言之理自齊。寓、重、卮言,自不齊耳。故日齊與言不齊,是言自屬言,齊自屬齊,此與一與言為二之義略同。言無言,謂無情之言。尼言中正,豈有情哉!無是非愛惡之情,則無是非愛惡之言,故終身言而未嘗言。若乃饉默括囊,而中正未嘗去心,則是終日不言,未嘗不言也。有自而可與不可,有自而然與不然,言其皆有由;然乎然、可乎可,由於道故也。其不然、不可,不由於道故也。固有所然、所可,則無不然、不可矣。故再舉言可久,總結前文。萬物異種,理自相代,有形化無形,無形生有形,有情交無情,無情變有情,始不見首,卒不見後,循環莫測,故日天均。自然均平,取其極分而已矣。
  劉 註:水之在尼,猶言之在德,不滿則不發也。自外來者益之而不可增,由中出者雖多而未嘗虧,故曰言日出。物之有際,又有端倪,自然之倪始卒若環,故曰和以天倪。如草曼水衍,以譬自然之緒,道全而物不傷,故可以盡年也。終身言未嘗言,終身不言未嘗不言,則《六經》不為支離,《老子》不為簡約矣。若以寓言以析人之合,重言以析人之信,皆有為而言,言之末也。則言者,其為言之本歟!
  《鬳齋口義》;尼以貯酒,飲之有味。日出者,件件之中有此言,以天理而調和衆心也。父為子媒,人又不信,故藉外論之已言,所以止其爭變也。借重於耆艾,則聞者不敢非,古先帝王皆耆艾也。經緯本末,言知常變始終。期年,期頤之年。年先而學無所見,不足以先人,所謂陳久無用之人耳!曼衍,自得窮年,以此送日月也。以無言為言,則歸于一理,若以一而形諸言,或以言而論此一,皆為容心不齊一矣。唯無言則齊,無心之言是也,故終身言而未嘗言。不言之中,使人悟理,則非不言也。凡人所謂可與不可,然與不然,皆各有所是,我何從而然可之?唯隨其然者可者而然之可之。固有所然所可,則無不然不可矣。《齊物》篇論此甚詳。非以自然之言調和衆口,豈能千古不磨?萬物之種何出於造化,往來終始相代於天地之閒,其倫理之妙,莫得而窮之。天均者,天理之同然也。
  寓、重之義,諸解已明。十居九七之論為優,則出胸臆而言者無幾,盖謂世俗之人中無所主,輕重隨人,故從權立言,乘機化導,俾從信而入,陶成善心,其,憂世愛民亦切矣!尼言,解者不一。夫卮之貯水,喻言之載道。道固非言所能盡,水亦非尼所能量。遽,謂道不屬言,水不屬,不可也,故其言日出而不窮,人亦聽之而不厭,非若寓言、重言之有所去取也。盖能和以自然之分,則可以合天下之心;而我無心,何同異是非之辨哉!父不為子媒一語,足以盡寓言之旨,我所以藉外論之者,為彼難信故也。其同異在言而應反見諸迹,不若無言之混成而人莫我異;無言之混成,又不若無心之言能化物而無迎也。重言,亦出於已言。經緯,論其才。本末,明所學。此又有警勵學者之意。卮言無窮而能和以自然之分,優游曼衍以終天年,何世累之能及?至此亦可矣。後又隨掃其邊,云几天下事物之理,不言則齊,與道為一。齊與言,猶無與有,粗妙異理,惡得而齊?唯超有無而冥粗妙者,斯大齊也。故曰無言,曰當是言字,下文可照。此又明夫未嘗言、未嘗不言之妙,神而化之,不滯有言無言之進,而天下風靡影從也。夫言之有可有然,出於固然固可,則無不然無不可矣。此尼言所以併包寓、重而無遺,故言滿天下,無口過也。本經末篇自叔有云,以卮言為曼衍,以重言為真,以寓言為廣,則知是經所言,浩瀚宏深,千變萬化,不越此三條而已。然而絕迹易,無行地難;不言易,言無瑕謎難。南華立此三言,所以免乎瑕譴也。夫以言免瑕譴,猶夫若忘言而無瑕譴。忘謂有而無之,非不言之偏執也。忘言極議,夫子之欲無言近之。世問萬物,同出乎機,而稟形有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