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為義以宜民,偃兵而求治哉!黃帝見大魄而七聖皆迷,喻人之六識既昏,則心君不能獨朗,猶知問塗於牧馬童子,則不遠復。故至人取之寓言,明君欲見大道,當絕聖棄知,求諸守心之神而去其為吾害者,則大魄不求而自至矣。豈若武侯者,苦國民以養耳目,至於神者不自許,然後求夫為義偃兵哉!唯其後世君德不淳,所尚非一,遂有諸士趨向之不同,潛形性而之萬物,無復望其歸根,則與道日遠矣。若儒、墨、楊、秉、惠者,各執一偏,自以為道盡於是。然其言論機鋒所觸,亦有賴以發明道妙者,猶郢人聽斷足以成匠石之巧也。又喻有隰朋之才,然後足以致管仲之舉,終不以鮑叔私愛而易之也。狙以傲人而速斃,人以狙色而致稱,此所以警世俗之驕慢也。又豈若灰心槁形者之累日遠,弄丸秉羽者,難可解乎?九方致知梱祥而不言其刖,許由畏堯七欲逃而去之,此皆睹微而知彰,外賢而獲利者也。董、梗、壅零,時為帝,以喻人之移是。風日河水之相摟,以喻化之移人。物之守物,固審矣,終不免於移,移則殆矣。唯知足恃不踐,心恃不知者,則盡己天以燭物之天,己不惑而解天下之惑矣。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之八十一竟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之八十二
  武林道士褚伯秀學
  則陽第一
  則陽遊於楚,夷節言之於王,王未之見,夷節歸。彭陽見王果曰:夫子何不譚我於王?王果曰:我不若公閱休。彭陽日:公閱休奚為者邪?曰:冬則獨鼇於江,夏則休乎山樊。有過而問者,曰:此予宅也。夫夷節已不能,而瓦我乎?吾又不若夷節。夫夷節之為人也,無德而有知,不自許,以之神其交固,顛冥乎富貴之地,非相助以德,相助消也。夫凍者假衣於春,暍者反冬乎玲風。夫楚王之為人也,形尊而嚴;其於罪也,無赦如虎;非夫佞人正德,其孰能撓焉!故聖人,其窮也使家人忘其貧,其達也使王公忘爵祿而化卑。其於物也,與之為娛矣;其於人也,樂道之通而保己焉;故或不言而飲人以和,與人並立而使人化。父子之宜,彼其乎歸居,而一問其所施。其於人心者若是其遠也。故曰待公閱休。郭註:王果言公閱休之為人以抑彭陽之進趨而已。不若夷節之好富貴,能交結,意盡形名任知以干上也。苟盡,故德薄而名消,已順四時之施,不能赴彭陽之急。聖人淡然無欲,樂足於所遇,不以侈靡為貴,故其家人不識貧之何苦;輕爵祿而重道德,超然坐忘,不覺榮之在身,故使王公失其所以為高。不以為物自苦,通彼而不喪我也。人各自得,斯飲和矣,豈待言哉!望風而靡,使彼父父子子各歸其所。施同天地之德,故間靜而不二。欲其釋楚王而從閱休,將以靜泰之風鎮其動心也。呂註:公閱休,無求如此,宜其為王所信。神者,人心之同,可以窮而入之。夷節自謂不能入,而其所與交固已顛冥於富貴之地。相助以消,言其德不長而日消。凍在冬而假衣於春,暍在夏而反風乎冬,言求之無得也。楚王嚴暴,非佞人正德,莫之能撓,欲我言之非所能也,唯佞人能撓君之正,唯正德能撓君之邪。佞人,夷節。正德,閱休也。我樂而忘貧,則家人亦忘貧,道尊德貴,爵祿不足以為高,則王公化卑矣。飲人以和,其德足以沃人心,無所事於言矣。並立使人化,無所事於勢矣他父子歸居,不廢人倫也。一間所施,無唷唷之悔。人心若是其遠,則解其繆矣。閱休之為人如此,可以言之於王而必信,故日待公閱休。
  疑獨註:魯人彭陽,字則陽。夷節,楚人。王果,楚大夫。公閱休,隱者也。夷節無夭德而有俗知,不能以神道自許,顛冥於富貴之地,固足以消子之德,非助子也。譬凍者假春為衣,暍者俟玲風禦暑,言求王果之助,非所急也。況楚王為人,威嚴如虎,若不入之以佞,則必化之以正也。聖人雖貧而樂,故家人忘其貧。其達也不以爵祿為顯,使王公化高為卑,於物無逆,與之為娛,未嘗言而人飲其和。與人立而人化其善,使人人父子各宜於歸居。守一而無事,道自施於人,故與世俗相遠矣。不若釋楚王而從閱休也。
  碧虛註:則陽求見王為利祿之計,王果引隱士抑責競之心。無德而有知,尚文去質也。不自許,以之神者,舉指欺罔,心神交固而湮況乎嗜欲也。救凍暍者人事,待春冬者天時。王果任天時而不從人事,所以救則陽之失也。老萊之妻織畚,伯鸞之婦賃舂,家人忘貧也。魏文侯尊段干木,漢光武交嚴子陵,忘爵祿而化卑也。與物為娛,則同塵而不溷。與物樂通,則和光而不耀。不言之教,煖然似春,鎮以無名之樸,而使人自化。德化有序,人安其居,其道簡易,無所施為,而趨進者弊弊焉以干祿為事,與有道者之心相遠去矣!
  《鬳齋口義》:神,乃我之自然。顛迷富貴,不知有自然之神,是不自許。此相率而自損之道,故曰消也。凍者得衣,則煖如春。暍者得風,則玲如冬。人之相與,必以有餘濟不足。彭陽好進,是其不足,告之以隱退,如執熱而濯,當寒授衣,將有補也。佞人正德,謂真小人方能屈撓其身以事之。王公忘爵而下士,化尊為卑也。窮理自娛,與物無孩,自保其真,不言而悟。如以至和飲之也,並立而人化,使人意消也。彼其,猶《詩》云:彼其之子。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