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認跡為履,愈失其真。既離性而任情,則仁義不出於安行,利心存于中,不免繼以偽,似之而非,是誠足以害道。故老、莊氏還淳復本之學,皆辭而闢之。若夫至仁大義,涵天育物,配道德以立人極者,又何闢之有仁義!至於堯已為溧薄,許由恐其為天下笑,盖察影而知形,所以欲逃去之而免乎後患也。凡治天下當無為而自化,儻孜孜焉欲有以愛利之,力有不及,不免繼之陝偽,偽出而息害橫生矣。為人上者,信能以百姓之心為心,雖不行仁義而與之暗合。不然,則譬夫禽貴之人而假之繒弋網羅之器,其害物也滋甚,是以一人之斷制欲以利天下,猶於瞥見之頃求盡天下萬物之情,徒知尚賢之為利,不知其為後世害也。唯外乎賢者知之,必超出一頭地,然後能識破也。後叔煖姝、卷婁、濡需,以證前義,條衍頗詳,諸解備悉。神人惡衆至,連下二句,言民之歸、堯,堯之舉舜而衆心悅服,皆理之自然,非比而利之。故無親無疏而以德順天下,此真人以其緒餘應世之驗也。蟻、魚、羊三語,為舜有擅行而發,立言甚奇當。先蟻次羊,後結以魚。不為羶之所化,蟻棄知也。不著擅行以動人,羊棄意也。如是,則上下各安其分,無慕聖尚賢之迹,猶魚不厭深而相忘於江湖,豈非得計哉!夫然後以目視目而不眩於色,以耳聽耳而不惑於聲,以心復心而不役於知,則天下之目可一,耳可同,心可盡矣。故其平如繩,為天下法;其應事變一循理之自然,無利物之私,無性物之息,何憂乎天下不自化而有心為治以治之耶!衆人以名利為域,衆蝨以豕身為域。進退,猶成敗也。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之八十竟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之八十一
  武林道士褚伯秀學
  徐無鬼第七
  古之真人,以天待之,不以人入天。古之真人,得之也生,失之也死;得之也死,失之也生。藥也其實,革也,桔梗也,雞壅也,豕零也,是時為帝者也,何可勝言!句踐也,以甲楣三千棲於會稽。唯種也,能知亡之所以存,唯種也,不知其身之所以愁。故曰,鷓目有所適,鶴經有所節,解之也悲。故曰,風之過河也有損焉,日之過河也有損焉。請只風與日相與守河,而河以為未始其櫻也,恃源而往者也。故水之守土也審,影之守人也審,物之守物也審。故目之於明也殆,耳之於聰也殆,心之於殉也殆。凡能其於府也殆,殆之成也不給改。禍之長也玆萃,其反也綠功,其果也待久。而人以為己寶,不亦悲乎!故有亡國戮民無已,不知問是也。
  郭註:居事而待事,事斯得。以有事求無事,事愈荒。死生得失,各隨其所居耳。於生為得,於死或以為失,故當所需則無賤,非其時則無貴。各適一時之用,不能靡所不可,則有時而失,有時而悲矣。夫有形者,自然相與為累,唯外乎形者磨之而不磷,猶風日過河,實已損而不自覺,恃源以往也。無意則止乎分,所以為審;有意則無涯,故殆。所以貴其無能,任其天然。苟不能忘知,禍長多端。反守其性,則其功不為而成矣。欲速則不果。己寶,謂知能。故亡戮之禍,皆有其身之過。不知問禍之由乎有心,而脩心以救禍也。
  呂註:以天待之,則無為而應感。不以人入天,雖為而未嘗為。真人不知有死生,有時日得之也生,失之也死,萬物不得無以生是也,此為輕生者而言。有時日得之也死,失之是也,此為惡死者而言。猶藥之或甘或毒,時為帝而不常,其餘臣佐而已。以生為得死為失,則輕生者之藥也。以生為喪死為反,則惡死者之藥也。視彼病而投之,其變何可勝言。大夫種知亡越之可以存,而不知身之所以愁,猶鴉目能夜不能晝,所適不可移。鶴經能長,不能短,有節不可解,解之也係於有形,而不知其源也。風日之過河,非不損而河以為未始攖,恃源而不竭也。通道者,與物無不適,亦有源而已。水之於土蟲穴蟻隙無不至,影之於人坐起行止無不從,則無情而守之審者。耳之於聽,目之於視,心之於思,未嘗須臾不在。則物守物而審者,其聰明心志,非若水與影之無情,故不能不殆。凡能其於府也貽,府,五藏;殆,謂安其所不安;不給改,則禍滋萃。夫惟迷非一日,故其反也綠功,其果也待久。上士所以損之又損者,以殆之不可成也。而世人以為己寶,不亦悲乎。
  疑獨註:以天待人,誠而明也;以人入天,明而誠也。無得失,無生死,此所以謂之玄。董,烏喙。雞壅,艾也。皆藥之至賤者,時能療病,遞為君臣。得失窮通,無異於此。世人妄計賤彼貴我,豈知用舍在時而已。昔越王句踐棲兵會稽,大夫種能知亡之可再存而不知身之將死,猶鷗目晝暗而夜明,鶴經能長不能短,各適一時之利。解去其適,則悲有所徇者,不免乎一偏也。夫陰陽有氣,萬物有形。氣妙而形粗,氣摩其形,形必有損。風、日,陰陽之氣。河水,有形者也。風、日過河,河水必損而不自覺,雖相與守之,而河無所攖拂者,有源可恃也,喻人處陰陽之中,日有所損,恃有命存焉。水之於土,影之於形,物之於物,皆無心而守之;故其守也審,雖審而不逃造化之密移,昨日之物今已化矣,而昧者不知故。耳目心之於徇,皆不免於危殆也。凡能,出於府藏,則為所役,必至危殆既成,而欲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