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逐蘗生,林樂而無形;布揮而不曳,幽昏而無聲。動於無方,居於窈冥;或謂之死,或謂之生;或謂之實,或謂之榮;行流散徒,不主常聲。世疑之,稽於聖人。聖也者,達於情而遂於命也。天機不張而五官皆備,此之謂天樂,無言而心悅。故有衆氏為之頌曰:聽之不聞其聲,視之不見其形,充滿天地,苞裹六極。汝欲聽之而無接焉,故惑也。樂也者,始於懼,懼故祟;吾又次之以怠,息故遁;卒之於惑,惑故愚;愚故道。道,可載而與之俱也。
  郭註:不自得者,坐忘之謂。由是知,至樂非音聲也;叉先順乎天,應乎人,得於心,適於性,然後發之以聲,奏之以曲。故咸池之樂,必待黃帝之化而後成焉。自然律呂滿天地間,但順而不奪,則至樂全矣。故因其自作而用其所以動,運轉無極而以變化為常也。初聞無窮之變,不能待之以一,故懼然悚聽。奏以陰陽,燭以曰月,用天之道也。齊一於變化,而不主故常,滿谷滿阬,無不周也,塞兌守神,大制不割,名當其實,則高明也。故鬼神不離其所,曰星不失其度,止於有窮,常在極上住,流於無止,隨變而往也。慮之不知,逐之不及,闇然恣使化去,弘敞無邊,無所復為也。物之知力各有齊限。形充空虛,無身也,故委蛇任性,而悚懼之情怠。既怠,乃復無怠,此其至也。命之所有,皆自然耳。混然無係,隨後而生。適在體中,故無別形。布揮不曳,幽昏無聲,所謂至樂也。動於無方,居於窈冥,所謂寧極也。死生實榮,隨物變化,明聖人應世非唱也,故有情有命者莫不資焉。忘樂而樂足,非張而後備。心悅在適,不在言也。有焱氏之頌,乃無樂之樂,樂之至也。懼然悚聽,故是祟耳,未大和也。次怠,故遁進稍滅矣。惑故愚,愚故道,以無知為愚,愚乃至也。呂註樂,即道也。洞庭之野,廣漠之處,奏之雖人,以天理而美,樂出虛也。行以禮義,由太清而建樂,居太始也。四時萬物,莫非樂也。盛衰,文武經綸之不可亂,清濁陰陽調和之未嘗戾其聲,流光乎天地之問,然不感則不發也。求之本末,無首無尾,死生憤起,所常無窮而一不可待,故懼。此無它,我以人示之,彼以人入之而已。以人入天,則萬變不同,所謂一者豈可待?宜其懼也。又奏以陰陽,燭以曰月,則天而已矣。其短長不常,滿谷滿阬,塗部守神,以物為量,乃其所以為聲也。揮綽,則不制於宇宙。高明,則所以為天,鬼神守幽,曰星行紀,止之有窮,流之無止,唯所示而已。欲慮之而不知,逐之不及,目窮力屈,委蛇故怠。此無它,我以天示之,彼以天受之而已。吾又奏以無怠,調以自然,混逐藥生,萬物芸芸也。林樂無形,各歸其根也。布揮不曳,動無方也。幽昏無聲,居窈冥也。死生實榮,散徙無常,則不制於一矣。此舉世之所疑,而聖人體之於起居造次之間,未嘗離也。所謂聖者無它,達於情,遂於命,耳聽目視莫非是也。則其天機而已。奚以張為哉?此所以為天樂,無言而心悅也。故舉有焱氏之頌,咸池之妙。若此,汝欲聽之,宜其無接而吾之聰不用,故惑也。此無它,忘乎人,忘乎天而已。始懼故祟,次怠故遁,卒惑故愚。身之所以不能載道者,以其智識昭昭也。唯其去知而愚,所以載道而與之俱也。
  疑獨註:古之論至樂者,豈鐘鼓、管弦、度數之末而已哉?其理盖極於天地之表,其情盖流於陰陽之妙,無形可視,無聲可聽,《禮》所謂樂居太始,老子謂大音希聲者也。始奏以人,未離乎人也。次奏以陰陽者,天也。終則至於神,生死不可測,故調以自然之命。人道故行之以禮義,天道故燭之以日月。無怠者,神也,神則役陰陽,統日月,兼禮義,《易》所謂陰陽不測者是矣。道至於無體,然後人疑之,疑故惑,惑故愚,愚故道,此之謂也。
  詳道註:始奏以人而行以禮義,徽之以天而建以太清,其巧見於變化之不窮,故聞之懼。懼則神出,故祟。中奏以陰陽之和,燭以日月之明,而其用存於流止之不測,故聞之怠。怠則墮體黜聰,故遁。終奏以無怠之聲,調以自然之命,而其指歸於無形無聲之窈冥,故聞之惑,惑則遺知若昏,故愚。猖狂妄行而蹈乎大方,不識不知而順帝之則,是謂愚故道也。
  碧虛註:大雅之音,淡不入耳。始聞之懼,非流俗所美也。審聽若怠,終聽而惑,蕩蕩默默,莫識其所以然也。奏以人者和暢品彙,徽以天者諧美自然。行以禮義,上下不越也。建以太清,廓清區宇也。四時迭起而合序,萬物循生而莫逆,文武理常,陰陽氣順,流光其聲,元和普應也。虛而不屈,動而愈出,豈有窮哉!陰陽和則君臣合德,日月明則姦佞莫進,故治道日新,化無凝滯,鬼無靈響,法令不差,慮而知則不妙矣。望而見則不晦矣,逐而及則不冥矣。卓然獨化而無所遁,所以無窮無屈也。廓然凝合則靡順而怠,息至和則無怠。至樂則自然如叢灌脩篁之響,皆日天籟,怒者其誰耶?物性湛然,布揮不曳也。真風淡泊,幽昏無聲也。沖氣混成,故動於無方。大象無形,故居於窈冥。見其或動或靜,摯斂滋繁,而謂之生死實榮也。隨氣盛衰,應節而變,疑其不常,故考諸聖法,而達鬼神之情,遂萬物之命。寂若死灰則機息,五行自運則官備也。焱氏之頌,古樂章名,形夷莫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