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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大学衍义补-明-邱濬-第514页


臣按:宣帝以渤海盗起,选能治者,丞相以龚遂应诏,可谓得人矣。以今观之,虽曰遂之才能,然非相臣之举,则帝无由得以用之,宣帝召至殿庭,亲行诘问,假之以文法,宠之以厚赐,此遂所以尽心效力,使郡之盗贼悉平而皆为良民也。于此一事可见宣帝留心民瘼,虽以一遐远之郡、二千石之吏犹拳拳如此,盖欲无负乎上天之付托、祖宗之传序,而亦不虚受臣民之供奉爱戴也。
甘露元年,免京兆尹张敞官。数月,京师吏民懈弛,枹鼓数起而冀州部中有大贼,天子使使者即家召敞,拜冀州刺史,到部盗贼屏息。
臣按:朝廷不可无名望之臣,名望之臣一足以当才能之臣十,夫才能有无固在乎其人,而其名望则系人君优假以养成之也。朝廷有此名望之臣,天下之人闻之有素,一旦有繁剧难处之事,委以任之则事半而功倍矣。盗贼虽曰小人,然非有智术者亦不能以聚众也,所以敢于犯天诛而为灭族之举者,非不知王法之严也,自恃其能,而谓人皆不己若也,而一闻有智术出其右者,其气自馁,而从之者亦泮然解散矣,宣帝起张敞而用之盖此意也。
以上论遏盗之机(上)
▲遏盗之机(中)
灵帝时,巨鹿张角事黄老,以妖术教授,号太平道,自称大贤良师,咒符水以疗病,令病者跪拜首过,遣弟子游四方,转相诳诱,十余年间徒众数十万,自青、徐、幽、冀、荆、扬、兖、豫莫不毕应,填塞道路,郡县反言角以善道教化,为民所归。杨赐上言:“宜敕州县简别流民,护归本郡,以孤弱其党,然后诛其渠帅,可不劳而定。”事留中。司徒掾刘陶复上疏申赐前议,帝殊不为意。角遂置三十六方,方犹将军也,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帅,讹言“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以白土书京城寺(官署)门及州郡官府皆作“甲子”字。大方马元义等先收荆、扬数万人,以中常侍(内官也)封谞、徐奉等为内应,约以三月五日内外俱起,至是角弟子唐周告之,于是先收元义车裂,诏三公司隶案验宫省直卫及百姓事角道者,诛杀千余人。角等知事已露,驰敕四方,一时俱起,皆著黄巾为帜,所在燔劫,长吏逃亡,旬月之间天下响应。
臣按:黄巾之起,始于张角以符水治病,遂至转相诳诱,远至十余年,多至数十万,天下九州从之者八州,内而宫省之宦官、近而京城之直卫,莫不事其道而同其谋,其原皆起于符水咒病而已。今天下往往有以此治病以求衣食者而京师尤多,不徒不禁绝之,而又为之建祠宇,用其人以清要之职,则又不独下之人为所惑而已也。呜呼,先王之世左道惑众者必诛,政恐其惑世而驯致于大乱也,有志于防乱者可不戒之于微哉?
灵帝以黄巾日盛,召群臣会议,北地太守皇甫嵩以为宜解党禁,益出中藏钱、西园厩马以班军士。中常侍吕强曰:“党锢久积,人情怨愤,若不赦宥,与角合谋为变滋大。请先诛左右贪浊,大赦党人,料简牧守能否,则盗无不平矣。”帝惧而从之。时宦官赵忠、张让等贵宠第宅拟宫室,及封谞、徐奉等事发,上诘责诸常侍曰:“汝曹常言党人欲为不轨,皆令禁锢,今党人更为国用,汝曹反与角通。”
臣按:张角之乱积十余年,而人从之者几遍天下,则虽内官在天子左右亦与之通谋,无一人敢言者,何也?盖一时贤人君子,中常侍皆以谋为不轨而禁锢之,是以举世之人莫不缄口结舌也,吕强谓不赦党人将与角合谋,此盖以危言激帝尔,党人岂为乱者哉?是知为治之急务莫急于通人言,人言不通,虽以天下之大皆从一贼而无一人之敢言,黄巾之乱若非其党之自言则灵帝终不知也。呜呼,后世人主宜以为鉴。
黄巾余党贼帅韩忠复据宛拒朱俊,俊鸣鼓攻其西南,贼悉众赴之,俊自将精卒掩其东北,乘城而入,忠及退保小城乞降。诸将欲听之,俊曰:“兵固有形同而势异者,昔秦项之际民无定主,故赏附以劝来耳,今海内一统,惟黄巾造逆,纳降无以劝善而更开逆意,使贼利则进战,钝则乞降,纵敌长寇,非良计也。”
臣按:处事者当知天下之大义,朱俊谓秦项之际民无定主故赏附以劝来耳,今海内一统,惟黄巾造逆,故不纳其降以纵敌长寇,以为形同而势异。呜呼,此岂但形势哉?大义亦不过如此也。
交阯多珍货,前后刺史多无清行,故吏民怨叛,执刺史。选贾琮为交阯刺史,琮到部,讯其反状,咸言:“赋敛过重,百姓莫不空单,京师遥远,告冤无所,民不聊生,故聚为盗贼。”琮即移书告示,各使安其资业,招抚荒散,蠲复徭役,诛斩渠帅为大害者,简选良吏,试守诸县,岁间荡定,百姓以安,巷路为之歌曰:“贾父来晚,使我先反。今见清平,吏不敢饭。”
苏洵曰:“天下之势远近如一,以吾言之,近之可忧未若远之可忧之深也。今广南、川峡例以为远,而朝廷稍有所优异者不复官之于此,矧其地控制南夷氐蛮,最为要害,土之所产又极富伙,明珠、大贝、纨锦、布帛皆极精好,水载出境而其利百倍,故吏不能皆廉,方今赋取日重,科敛日烦,罢弊之民不任,官吏复有规求于其间,淳化中,李顺窃发于蜀,州郡数十望风奔溃,近者侬智高乱广南,乘胜取九城如反掌。国家设城池、养士卒、蓄器械、储米粟以为战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