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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太祖建隆二年,诏令每月内殿起居百官以次转对,并指陈时政得失,事有急切,许非时入阁上章,不候次对。

  高宗诏:“自今后,行在百官日轮一员面对,朕当虚宁以听其言。”

  臣按:唐人有转对之制,宋太祖因之许令百官以次转对,遂为一代之法。终宋之世,君得以亲其臣,臣得以近其君,言论之间得以相接,上下之情得以交通,非惟得以周知天下之事、下民之情,而凡臣下才器之高下、学识之浅深、心术之邪正亦终于是得以见焉。

  哲宗初即位,首召司马光,至告其君曰:“《周易》天地交则为《泰》,不交则为《否》。君父天也,臣民地也,是故君降心以访问,臣竭诚以献替,则庶政修治、邦家乂安。君恶逆耳之言,臣营便身之计,则下情壅蔽,众心离叛。近年士大夫以偷安苟容为智,危言正论为狂,是致下情蔽而不上通,上恩壅而不下达,闾阎愁苦痛心疾首而上不得知,明主忧勤宵衣旰食而下无所诉。公私两困,盗贼已繁,犹赖上帝垂休,岁不大饥,祖宗贻谋,人无异志,不然则天下之势可不为之寒心乎?臣愚以为,今日所宜先者莫若明下诏书,广开言路,不以有官无官之人,应有知朝政阙失及民间疾苦者,并许进实封状,尽情极言。在京则于鼓院投下,画时进入;在外则于州军投下,附递奏闻,皆不得取责副本,强有抑退。陛下于听政之暇略赐省察,其义理精当者即施行其言而显擢其人,其次取其所长舍其所短,其狂愚鄙陋无可采取者报闻罢去亦不加罪。如此则嘉言日进,群情无隐,陛下虽深居九重,四海之事如指诸掌,举措施为惟其所欲,乃治安之原、太平之基也。群臣若有沮难者,其人必有奸恶畏人指陈,专欲壅蔽聪明,此不可不察。”

  臣按:哲宗初政,召司马光于洛,问光所当先者,光首上此疏,且以谓治安之原、太平之基在此。臣窃以为,光之此疏非独当时人君所当知,实万世人君所当知者也。臣尝因是而通论之,言者心之声也,人心有所蕴必假言以发之。帝王莫如尧,尧以言为试人之则;圣贤莫如孔子,孔子以言为知人之本。是则言之为言,其所关系之大有如此者,是以自古帝王既自谨其所言,尤必求人之言以为己助,因人之言以为己鉴。闻则拜之,听则纳之,卑辞以诱之,厚礼以招之,多方以来之,博问以尽之,和颜悦色以受之,大心宏度以容之,或为之科目如所谓直言、极谏者,或为之设官如所谓拾遗、补阙者,或因灾眚而下诏以求,或因患难而责己以访,或为轮对之制使人人得以自达,或设登闻之鼓使事事得以上闻,无非求天下之言,以成天下之治,以通天下之情。是以陈言而善者则立赏以劝之,传曰“兴王赏谏臣”是也;当言不言者则制刑以威之,《书》曰“臣下不匡其刑墨”是也;言虽过于讦直有所不堪忍者,亦容以受之而不加之以罪,史曰“杀谏臣者其国必亡”是也。夫如是,则嘉言罔攸伏,君德之修否、朝廷之阙失、臣下之贤佞、民生之休戚,皆因言以达之于上,有以为思患豫防之计而不至于噬脐无及之悔,则天下国家永无危亡之患矣。昔晋平公问于叔向曰:“国家之患孰为大?”对曰:“大臣持禄而不极谏,小臣畏罪而不敢言,下情不得上通,此患之大者。”呜呼,患而谓之大,岂非言路不通其患必至于危亡也哉?是故天下之患莫大于人君处危亡之地而不自知,人臣知危亡之祸而不敢言。为人上者诚能广陈言之路,弘容言之量,言之善者有赏,言之非者无罪,当言而不言者有罚,则大臣不至于持禄,小臣不至于畏罪,而下情上通矣。天下国家又岂有危亡之患哉?故曰治安之原、太平之基在此,伏惟圣明留意。

  以上广陈言之路
 

卷五

  △正百官

  ▲总论任官之道

  《虞书皋陶谟》曰:无旷(废也)庶官,天工人其代之。

  蔡沈曰:“人君代天理物,庶官所治无非天事,苟一职之或旷则天工废矣,可不深戒哉。”

  臣按:宋儒陈大猷曰:“天子能以一心察天下之几,不能以一身兼天下之务,任之庶官而己不可使旷。非无其人之为旷,非其人之为旷也。天下之事无一不出于天,天不自为,人代为之,一官旷则一事阙矣。”元儒吴澂亦曰:“天下之事皆天之事,天以此事付之君,君不能自治而分之人,是庶官所治之事皆代天而为之者也。”噫,人君诚知人臣所治之事皆天之事而付于我者,其必不肯任用非人,而致天事之旷以得罪于上帝矣。

  《商书》:伊尹曰:“任官惟贤才,左右惟其人,臣为上为德、为下为民,其难其慎,惟和惟一(为皆去声)。”

  蔡沈曰:“贤者有德之称。才者,能也。左右者,辅弼大臣。人臣之职为上为德,左右厥辟也;为下为民,所以宅师也。臣职所系其重如此,是必其难其慎。难者难于任用,慎者慎于听察,所以防小人也。惟和惟一,和者可否相济,一者终始如一,所以任君子也。”

  臣按:为治之道在于用人,用人之道在于任官。人君之任官,惟其贤而有德、才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