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崇儒之名以收誉望、文奸谋,圣人在天之灵其不之受也必矣。有若曰“自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夫子者也”,岂一言一行之善而可以节惠立谥也哉?然则不加以谥号将何以称?曰千万世之下惟曰先师孔子,以见圣人所以为万世尊崇者,在道不在爵位名称也。
安帝延光三年,祀孔子及七十二弟子于阙里。臣按:此后世祀孔子弟子之始。魏正始七年,令太常释奠,以太牢祀孔子于辟雍,以颜渊配。
臣按:汉以来释奠之礼始见于此,前此祠孔子者皆于阙里,至是始行于太学。
晋武帝太始三年,诏太学及鲁国四时备三牲以祀孔子。七年,皇太子亲释奠于太学。臣按:此太子释奠之始。
南宋文帝元嘉二十二年,太子释奠,采晋故事。裴松之议,应舞六佾,宜设轩悬之乐。臣按:释奠用六佾、轩悬之乐始此。元魏文成帝诏,宣尼庙别敕有司行荐享之礼。
臣按:有司荐享始于此,前此但云释奠而未尝言庙,至是始有宣尼庙之文。
北齐每月朔制,祭酒领博士以下及国子诸学生以上、太学四门博士升堂,助教以下、太学诸生阶下拜。
臣按:此后世朔日行礼之始。今制有朔望行香之礼,此其权舆欤?
隋制,国子学每岁四仲月上丁释奠于先圣先师,州县学则以春秋仲月释奠。
臣按:前此元魏虽命有司荐享,未名为释奠及有定时,至是始命州县学以春秋二仲释奠。唐高祖武德二年,诏国子学立周公、孔子庙各一所,四时致祭。
臣按:自魏释奠孔子于辟雍后,至元魏始有庙,然不知其何时立也。至是,高祖始诏国子立庙,然周公、孔子各自为庙。
太宗贞观二年,左仆射房玄龄等议:“武德中诏释奠于太学,以周公为先圣,孔子配享。臣以为周公、尼父俱称圣人,庠序置奠本缘夫子,故晋、宋、梁、陈及隋皆以孔子为先圣,颜回为先师,请停周公,升孔子为先圣,以颜回配。”从之。
臣按:至是始定以孔子为先圣、颜子为先师。
贞观二十年,诏皇太子于国学释奠于先圣先师,皇太子为初献,国子祭酒为亚献,司业为终献。初,释奠以儒官自为祭主,至是中书奏:“按礼,凡学春释奠于先师,注谓‘官,《诗》《书》、礼、乐之官也’,彼谓四时之学将习其道,故儒官释奠各于其师,既非国家行礼,所以不及先圣。至于春秋合乐,则天子视学,命有司兴秩节总祭先圣先师焉。请国学释奠令国子祭酒为初献,祝辞称‘皇帝谨遣’,仍令司业为亚献、博士为终献;其诸州,刺史为初献、上佐为亚献、博士为终献;县学,令为初献、丞为亚献,无博士以主簿为终献。”
臣按:此后世国学遣官释奠之始,前此盖学官自祭也,而州县以守令主祭亦始于此。
贞观二十一年,诏以左丘明、卜子夏、公羊高、穀梁赤、伏胜、高堂生、戴圣、毛苌、孔安国、刘向、郑众、杜子春、马融、卢植、郑康成、服子慎、何休、王肃、王辅嗣、杜元凯、范宁、贾逵二十二人,代用其书,垂于国胄,自今有事于太学并令配享尼父庙堂。
臣按:此后世以先儒配享孔子之始。高宗乾封元年,追赠孔子为太师。总章元年,颜回赠太子少师、曾参赠太子少保,并配享孔子庙。臣按:此后世追赠孔门弟子之始,而以曾参配享亦始于此。
玄宗开元八年,司业李元瓘言:“孔子庙颜子配,其像立侍,准礼,授坐不立、授立不跪,请据礼文合从坐侍。又四科弟子闵子骞等虽列像庙堂,不参享祀,谨按祠令,何休等二十二贤犹沾从祀,岂有升堂入室弟子独不沾配享之余?望请列享在二十二贤之上。曾参孝道可崇,准二十二贤从享。”诏颜子等十哲宜为坐像,悉令从祀;曾参特为坐像,坐十哲之次。
马端临曰:“《礼记》释奠于先圣先师之说,郑康成释先师以为如礼有高堂生、乐有制氏、《诗》有毛公、《书》有伏生之类,自是后儒言释奠者本《礼记》,言先师者本郑氏。唐贞观时,遂以左丘明以下二十二人为先师,配食孔圣。夫圣,作之者也;师,述之者也。述夫子之道以亲炙言之则莫如十哲、七十二贤,以传授言之莫如子思、孟子,必如是而后可以言先师,可以继先圣,今舍是不录而皆取之于释经之诸儒。姑以二十二子言之,独子夏无以议为,左丘明、公羊高、穀梁赤犹曰受经于圣人而得其大义,至于高堂生以下则谓之经师可矣,非人师也,如毛、郑之释经于名物固为该洽而义理间有差舛,至王辅嗣之宗旨老庄、贾景伯之附会谶纬,则其所学已非圣人之学矣,又况戴圣、马融之贪鄙,则其素履固当见摈于洙泗,今乃俱在侑食之列,而高第弟子除颜渊之外反不得与,李元瓘虽恳恳言之,而仅得升十哲、曾子侪于二十二子之列,而七十二贤俱不沾享祀,盖拘于康成之注而以专门训诂为尽得圣人之传也。”
臣按:塑像之设自古无之,至佛教入中国始有也,三代以前祀神皆以主,无有所谓像设也,彼异教用之无足怪者,不知祀吾圣人者何时而始为像云。观李元瓘言颜子立侍,则像在唐前已有矣。呜呼,姚燧有言,《北史》敢有造泥人、铜人者门诛,则泥人固非中土为主以祀圣人法也,后世莫觉其非,亦化其道而为之,郡异县殊,不一其状,长短丰瘠、老少美恶,惟其工之巧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