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比耦,故一耦皆有上耦、下耦,皆执弓而挟矢;其进也,当阶及阶、当物及物皆揖,其退也亦如之;其行有左右,其升降有先后,其射皆拾发;其取矢于楅也,始进揖,当楅揖,取矢揖,既搢挟揖,退与将进者揖;其取矢也,有横弓、却手、兼付、顺羽,拾取之节焉;卒射而饮,胜者袒、决、遂,执张弓,不胜者袭,脱决拾,加弛弓,升,饮,相揖如初,则进退周旋必中礼可见矣。夫先王制礼,岂苟为繁文末节使人难行哉?亦曰以善养人而已。盖君子之于天下,必无所不中节然后成德,必力行而后有功,其四肢欲安佚也,苟恭敬之心不胜则怠惰傲慢之气生,动容周旋不能中乎节,体虽佚而心亦为之不安,安其所不安则手足不知其所措,故放辟邪侈、逾分犯上将无所不至,天下之乱自此始矣。圣人忧之,故常谨于繁文末节以养人于无所事之时,使其习之而不惮烦,则不逊之行亦无自而作,至于久而安之,则非礼不行,无所往而非义矣。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所存乎内者敬,则所以形乎外者庄矣。内外交修,则发乎事者中矣。射一艺也,容比于礼,节比于乐,发而不失正鹄,是必有乐于义理、久于敬恭、用志不分之心,然后可以得之,则其所以得之者,其为德可知矣。”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朱熹曰:“揖让而升者,大射之礼耦进三揖而后升堂也。下而饮,谓射毕揖降以俟众耦皆降,胜者乃揖不胜者,升取觯立饮也。言君子恭逊不与人争,惟于射而后有争,然其争也雍容揖逊乃如此,则其争也君子而非若小人之争矣。”
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朱熹曰:“射不主皮,《乡射礼》文。为力不同科,孔子解礼之意如此也。皮,革也,布侯而栖革于其中以为的,所谓鹄也。科,等也。古者射以观德,但主于中而不主于贯革,盖以人之力有强弱不同等也。”
杨时曰:“中可以学而能,力不可以强而至。”
臣按:《仪礼》射有三,大射、宾射、燕射,天子、诸侯、卿、大夫皆有之,士无大射而有宾射、燕射。后世礼废之后,而所谓射者惟用之战陈,而用之以为礼节者盖微矣。我圣祖欲以之取士,以复古人择士泽宫之制而不果,既而颁其图式仪注于天下,非但以是而教士子,而必俾学官与有司习射焉。噫,方其无事而教之于学校,以习其礼逊之容,一旦有事也则以用之于战陈,而无敌于天下矣。(以上乡射礼)
《周礼大行人》:王之所以抚邦国诸侯者,岁遍存(问其安否),三岁遍覜(视其治效),五岁遍省(察其风俗)。
《国语》曰:周之《秩官》(秩官,周常官,篇名)有之曰:“敌国宾至,关尹(官名)以告行理(吏也)以节(以节为信)逆(迎也)之,候人为导(导引),卿出郊劳,门尹除(扫除)门,宗祝执祀,司里授馆,司徒具徒(执役者),司空视涂(道路),司寇诘奸(禁诘奸盗),虞人入材(材木),甸人积薪(用以爨爇),火师监燎(火燎),水师监濯(涤濯),膳宰致餐(熟食),廪人献饩(生食),司马陈刍(养马),工人展车(补伤败),百官各以物至,宾入如归。是故小大莫不怀爱。其贵国之宾至则以班加一等,益虔。至于王使则皆官正(长也)莅(临也)事,上卿监(视也)之。”
臣按:《周礼》一书,其于诸侯聘问之礼详备,而于王朝遣使之礼略焉。大行人,王之所以抚邦国诸侯无岁无之,而不闻其有节送供奉之礼,独于《国语》定王使单襄公聘宋、楚而道陈,道茀而不可行,归告于王而引周之《秩官》之语,所言皆侯国之礼,其末一语云“至于王使皆官正莅事,上卿监之”,则在当时必有其礼。《周礼》立制以训诸侯,惟载其所以相待之礼而其所以奉上者不载焉,非不载也,敌国之礼尚如此,而贵国宾至且以班加一等益虔,则天子之使至所加不止于一等,而其所以虔敬者益之又益可知也。自罢侯置守之后,无复邦交之礼,所以奉承者惟天子之使尔,考历代之礼制,惟有王朝之礼,所谓郡邑之礼泯如也。本朝开国之初,定为《洪武礼制》,出使礼仪凡六条;二十年又命礼部官著为《礼仪定式》,出使礼仪凡三条;二十七年又命礼官参用二书为《出使礼仪》,总二十条,开读遣使一、奉使王国二、奉使诸司十四、蕃国三,颁降行人司永为定制,又诏颁迎诏仪注于天下。凡朝遣使各处开读,将至所在,官僚朝服具龙亭、彩舆、仪仗、鼓乐郊迎,使者下马以诏置于龙亭,使者立亭东,官吏人等北向行五拜三叩头礼,众官及鼓乐前导,使者随行至所司,众官先入东西序立,龙亭至,使者立其东西向(如有出使,廷臣先赞日出,使官行礼引赞,引出,使官于露台行五拜三叩头礼),赞唱排班,班齐之后四拜,使者捧诏授展读官,跪受之开读,众官跪听(出使官于露台东跪听),宣读讫,展读官捧诏授使者,复置亭中,众官俯伏,兴,四拜,山呼舞蹈,又四拜。礼毕,众官诣龙亭前跪,长官致辞曰:“圣躬万福。”使者鞠躬,答曰:“圣躬万福。”众官乃退,易服见使者,行再拜礼。臣窃以谓自古礼文之详莫备于《周礼》一书,而其间所载朝觐、聘问之礼虽详,而于出使一节独阙,而我圣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