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行之不能无弊,惟用之边郡为宜,非独可以为丰荒敛散之法,亦因之以足边郡之食、宽内郡之民焉。请于辽东、宣府、大同极边之处各立一常平司,不必专设官,惟于户部属遣官一二员岁往其处莅其事,每岁于收成之候,不问是何种谷,遇其收获之时即发官钱收籴贮之于仓,谷不必一种,惟其贱而收之,官不必定价,随其时而予之,其可久留者储之以实边城,其不可久者随时以给廪食之人。凡诸谷一以粟为则,如粟直八百、豆直四百,则支一石者以二石与之,他皆准此,然后计边仓之所有,豫行应运边储州县,俾其依价收钱以输于边。如此不独可以足边郡,而亦可以宽内郡矣。由是推之,则虽关中盐粮之法亦可以是而渐有更革焉。(又见“经制之义下”仓人条)

  唐都关中,土地所入不足以供军国之用,岁不登,天子常幸东都以就食。玄宗时,有彭果者献策,请行和籴于关中,自是京师粮廪溢羡,玄宗不复幸东都。

  马端临曰:“三代以前,京畿千里,自甸服百里赋纳总至于五百里米,而五百里之外皆诸侯国,不过任土作贡以输王府,而赋税米粟则未尝征之。当时宗庙、百官、有司与后世不殊,然赋税取之千里之内而自足,不闻其责饷运于畿外之诸侯、籴米粟于畿内之百姓也,然则不能量入为出以制国用,虽竭天下之力以奉之,多为法以取之,祗益见其不足耳。”

  德宗时,宰相陆贽以关中谷贱,请和籴,可至百余万斛。一年和籴之数当转运之二年,一斗转运之资当和籴之五斗,减转运以实边,存转运以备时。

  贞元四年,诏京兆府于时价外加估和籴,差清强官先给价直,然后收纳,续令所司自般运载至太原。先是,京畿和籴多被抑配,或物估逾于时价,或先敛而后给直,追集停拥,百姓苦之,及闻是诏,皆忻忭乐输。宪宗即位之初,有司以岁丰熟,请畿内和籴,当时府县配户督限有稽,违则迫蹙鞭挞甚于税赋,号为和籴,其实害民。

  白居易曰:“凡曰和籴,则官出钱、人出谷,两和商量,然后交易。今则配户督限,蹙迫鞭挞,何名和籴?今若令有司出钱开场自籴,比时价稍有优饶,利之诱人,人必情愿。”

  臣按:和籴之法始于唐,今若效其法,遇米谷狼戾之秋,遣官赍钱,于丰熟之处开场设法自籴,比时价稍有优饶,如白居易之言,是亦足国之一助也。但恐任之不得其人,一切委之吏胥,配户督限,蹙迫鞭挞,则利未必得于国而害已先及于民,又不若不籴之为愈也。

  宋太宗淳化三年,京畿大穰,物价甚贱,分遣使臣于京城四门置场,增价以籴,俟岁饥即减价粜与贫民。真宗景德元年,内出银三十万付河北经度贸易军粮,自兵罢后,凡边州积谷可给三岁,即止市籴,其后连岁登稔,乃令河北、河东、陕西增籴。

  马端临曰:“古之国用,食租衣税而已,毋俟于籴也。平籴法始于魏李悝,然丰则取之于民、歉则捐以济民,凡以为民而已,军国之用未尝仰此,历代因之。自唐始以和籴充他用,至于宋而籴遂为军饷边储一大事,熙丰而后始有结籴(熙宁八年,刘佐体量川茶因便结籴)、寄籴(元丰二年,王子渊因纲舟利害设寄籴以权轻重)俵籴(熙宁八年,设傅散于民)、均籴(政和元年,童贯奏行以人户家业田土均敷)、博籴(熙宁七年,以岁用余粮听民博买,秋成博籴)、兑籴(熙宁九年,诏淮南常平司及时兑籴)、括籴(元符元年,章楶括索蓄家,量存其一)等名,何其多也。推原其故,盖自真宗、仁宗以来,西北用兵,粮储阙乏,遂以茶盐货物召商人入中,而奸商黠贾遂至低价估货、高价入粟,国家急仰军储,致有此弊。后来惩其弊,所以只取之民而不复堕商人之计,然至于计其家产而均敷之,量其蓄积而括索之,甚至或不偿其直,或强敷其数,其为民病又有不可胜言者。盖始也官为商所亏,终也民又为官所亏,其失一也。”

  臣按:马氏此言唐以前所谓籴者聚米以赈民,宋以后所谓籴者聚米以养兵。所以为民者,今日宜行之内郡,臣向谓置常平司于辽以东、淮以北是也;所以为兵者,今日宜行之边郡,臣向谓置常平司于辽东、大同等处是也。伏惟尧舜在上,不弃刍荛之言,下有司究竟其可否以闻,其于国家储蓄之计未必无助云。

  神宗用王安石立制置三司条例司,言诸路常平、广惠仓敛散未得其宜,以见在斛斗,遇贵量减市价粜,遇贱量增市价籴,以见钱,依陕西青苗钱例取,民情愿预给令随税纳斛斗,内有愿请本色,或纳时价价贵愿纳钱者,皆许从便。其青苗法以钱贷民,春散秋敛,取二分息。

  苏辙曰:“以钱贷民使出息二分,出纳之际,吏缘为奸,法不能禁,钱入民手,虽良民不免非理费用,及其纳钱,虽富民不免违限。如此,则鞭笞必用,州县多事矣。”

  臣按:青苗之法,谓苗青在田则贷民以钱,使之出息也,贷与一百文使出息二十文,夏料于正月俵散,秋料于五月俵散,盖假《周礼》泉府“国服为息”之说,虽曰不使富民取民倍息,其实欲专其利也。昔人谓其所以为民害者三,曰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