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不能禁,钱入民手,虽良民不免非理费用,及其纳钱,虽富民不免违限。如此,则鞭笞必用,州县多事矣。”
臣按:青苗之法,谓苗青在田则贷民以钱,使之出息也,贷与一百文使出息二十文,夏料于正月俵散,秋料于五月俵散,盖假《周礼》泉府“国服为息”之说,虽曰不使富民取民倍息,其实欲专其利也。昔人谓其所以为民害者三,曰征钱也、取息也、抑配也。条例司初请之时曰随租纳斗斛,如以价贵愿纳钱者听,则是未尝征钱;曰凡以为民,公家无利其入,则是未尝取息;曰愿给者听,则是未尝抑配。及其施行之际,实则不然者,建请之初姑为此美言以惑上听而厌众论耳。夫奄有四海之大、亿兆之众,所以富国之术义无不可,而取举贷出息之利,则是万乘而为匹夫之事也,假令不征钱、不抑配,有利而无害,尚且不可,况无利而有害哉?神宗用王安石而行此法,其流祸至于民离散而国破败,后世英君硕辅宜鉴宋人覆辙,尚其以义为利而毋专利以贻害哉。
以上市籴之令。臣按:昔人谓市者商贾之事,古之帝王其物货取之任土作贡而有余,未有国家而市物者也;籴者民庶之事,古之帝王其米粟取之什一所赋而有余,未有国家而籴粟者也。市之说昉于《周官》泉府,籴之说昉于李悝平籴,然其初立法也皆所以便民,方其滞于民用也则官买之籴之,及其适于民用也则官卖之粜之,盖懋迁有无,曲为贫民之地,初未尝有一毫征利富国之意焉。后世则争商贾之利、利民庶之有矣,岂古人立法之初意哉?臣愚就二者观之,籴之事犹可为,盖以米粟民食所需,虽收于官亦是为民。若夫市贾之事,乘时贵贱以为敛散,则是以人君而为商贾之为矣,虽曰摧抑商贾居货待价之谋,然贫吾民也,富亦吾民也,彼之所有,孰非吾之所有哉?况物货居之既多,则虽甚乏其价自然不至甚贵也哉。
卷二六
▲铜楮之币(上)
《管子》曰:汤七年旱,禹五年水。人之无勣(糜也)有卖子者,汤以庄山之金铸币而赎人之无勣卖子者,禹以历山之金铸币以救人之困。
臣按:此后世铸金为币之始,然皆因缘水旱以救济饥困,非专以阜通财货也。
又曰:以珠玉为上币,以黄金为中币,以刀布为下币。三币握之则非有补于暖也,食之则非有补于饱也,先王以守财物以御人事而平天下也,是以命之曰衡。衡者,使物一高一下不得有调也。
臣按:三代以前已有币而其币有三等,珠玉、黄金、刀布是也,刀布则是泉布之制,后世公私通行以钱而亦兼用金银、珠玉,其原盖起于此。是三币也人君守之以府库,通之以财贿,而以平天下之食货,调适其轻重、高下,使之咸得其平,此所以有衡之名欤,后世所谓平准其义盖出乎此。
太公立九府(《周官》有太府、玉府、内府、外府、泉府、天府、职内、职币、职金)圜法(圜谓均而通也),黄金方寸而重一斤,钱圜函方(外圜而内孔方),轻重以铢(金以斤为名钱以铢为重也),布帛广二尺二寸为幅、长四丈为匹。故货宝于金,利于刀,流于泉,布于布,束于帛(束,聚也)。
郑樵曰:“谓之泉者,言其形如泉文,古钱其形即篆泉文也,后人代以钱字。”
王昭禹曰:“古者宝龟而货贝,所以交易者唯贝而已,至太公立九府圜法,始用钱代贝。或曰泉或曰布,布取宣布之意,泉取流行之意,其实则一而已。”
臣按:后世之钱,其形质外圆内方始此,但未有文耳。九府即《周礼》所载太府、玉府、内府、外府、泉府、天府、职内、职币、职金九官是也。九官皆掌财币之官,而所掌者黄金、布帛、钱币三者,黄金以斤名,布帛以匹计,钱币以铢重,故凡货物之出入其轻重以圜法均而通之,如黄金一斤该钱若干、帛一匹该钱若干之类。是以国家有所用度也,一切财货宝之以金、利之以刀、流行之以泉、施布之以布、收聚之以帛,所谓金即方寸重一斤者,所谓刀即《管子》所谓刀为下币者,所谓泉即圜法也,所谓布帛即长四丈为匹者。郑氏谓言其器、言其用等语,于本文若不相类,臣不敢以为然。
司市以商(通物曰商)贾(卖物曰贾)阜(盛也)货而行布(布谓泉也),国凶荒(谓五谷不熟)札(谓疫病)丧(谓死丧)则市无征而作布。郑玄曰:“金铜无荒年,因物贵大铸泉以饶民。”
叶时曰:“按太公立九府圜法,流于泉、布于布,泉取其流、布取其布,司市曰‘以商贾阜货而行布’,布者欲其流布使行也,岂非太公立此九府法而君民通用欤?又按周景王时,单穆公曰‘古者天降灾厉,于是乎量赍币、权轻重以救民’,司市曰‘凶荒札丧市无征而作布’,岂非民之物贵乃铸钱以饶民欤?”
臣按:布即泉也,泉即钱也,钱以权百物而所以流通之者商贾也,故商贾阜盛货贿而后泉布得行,当夫凶荒札丧之际,商贾毕聚而食货阜盛,亦得以济其乏、苏其困矣,故于是时市无征税,所以来商贾,来商贾所以阜食货,然又虑其无贸易之具也,故为之铸金作钱焉。盖以米谷有丰歉,非人力所能致,金铜则无丰歉,可以人力为之,故为之铸钱,使之博食以济饥也。《周官》此法,其亦汤、禹因水旱铸金币之遗意欤。
外府(主泉货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