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此正古人奇处,方且以避讳精详为工,音律对偶为丽,不知文章至此,衰敝已剧,尚将伥伥求名人之遗迹邪?吾知溺于世俗之好者,此皆沈约徒隶之习也。」案:董氏之说,足与颜氏之说相辅相成,因此而附及之。又案:傅本、鲍本不分段。
  
  挽歌辞者,或云古者虞殡之歌〔一〕,或云出自田横之客〔二〕,皆为生者悼往告哀之意〔三〕。陆平原〔四〕多为死人自叹之言,〔五〕诗格〔六〕既无此例,又乖制作本意〔七〕。
  
  〔一〕此句及下句「云」字,抱经堂校定本俱作「曰」,宋本及各本俱作「云」,今据改。赵曦明曰:「左氏哀十一年传:『公孙夏命其徒歌虞殡。』注:『虞殡,送葬歌曲。』」
  
  〔二〕赵曦明曰:「崔豹古今注:『薤露、蒿里,并丧歌也。田横自杀,门人伤之,为作悲歌,言人命如薤上之露,易晞灭也;亦谓人死魂魄归乎蒿里,故有二章。至李延年乃分为二曲,薤露送王公贵人,蒿里送士大夫庶人,使挽柩者歌之,世呼为挽歌。』」案:田横,齐王田荣弟,史记有传。
  
  〔三〕皆为生者悼往告哀之意,傅本、胡本「告」作「苦」,不可从。
  
  〔四〕赵曦明曰:「陆机为平原内史。」
  
  〔五〕赵曦明曰:「陆机挽歌诗三首,不全为死人自叹之言,唯中一首云:『广宵何寥廓,大暮安可晨?人往有反岁,我行无归年!』乃自叹之辞。」器案:挽歌诗见文选卷二十八。缪袭挽歌云:「造化虽神明,安能复存我云云。」陶潜挽歌辞云:「娇儿索父啼,良友抚我哭云云。」又云:「肴案盈我前,亲旧哭我傍云云。」又云:「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云云。」并为死人自叹之言,固不止一陆平原也。
  
  〔六〕案:唐书艺文志丁部著录诗格、诗式,自元兢以下凡七家。据此,则诗格、诗式,虽自唐人始撰辑成书,而其说则六朝固已发之矣。
  
  〔七〕宋本及余师录「本意」作「大意」。郝懿行曰:「陶渊明自作挽歌,乃愈见其旷达,然故是变格尔。」
  
  凡诗人之作,刺箴美颂,各有源流,未尝混杂,善恶同篇也。陆机为齐讴篇〔一〕,前叙山川物产风教之盛,后章忽鄙山川之情〔二〕,殊〔三〕失厥体。其为吴趋行〔四〕,何不陈子光、夫差乎〔五〕?京洛行〔六〕,胡不述赧王、灵帝乎〔七〕?
  
  〔一〕沈揆曰:「乐府(卷六十四):『陆机齐讴行,备言齐地之美,亦欲使人推分直进,不可妄有所营也。』」器案:文选齐讴行张铣注:「此为齐人讴歌国风也,其终篇亦欲使人推分直进,不可苟有所营。」
  
  〔二〕赵曦明曰:「非也。案本诗『惟师』以下,刺景公据形胜之地,不能修尚父、桓公之业,而但知恋牛山之乐,思及古而无死也。」器案:齐讴行云:「鄙哉牛山叹,未及至人情。」此鄙景公耳,非鄙山川也。齐景公登牛山,悲去其国而死,见韩诗外传卷十、晏子春秋内篇谏上及外篇、列子力命篇及御览四二八引新序。
  
  〔三〕「殊」原作「疏」,傅本、朱本及余师录作「殊」,义较胜,今据改正。
  
  〔四〕沈揆曰:「乐府云:『崔豹古今注曰:「吴趋行,吴人以歌其地。」陆机吴趋行曰:「听我歌吴趋。」趋,步也。』一本作『吴越行』者,非。」器案:文选吴趋行刘良注:「此曲,吴人歌其土风也。」
  
  〔五〕赵曦明曰:「非也。吴趋乃平原桑梓之邦,以释回增美为体,何为而陈子光、夫差乎?」
  
  〔六〕案:乐府诗集卷三十九煌煌京洛行,录魏文帝以下四首,无陆机之作,盖在宋时已亡之矣。
  
  〔七〕罗本、傅本、颜本、何本、朱本及余师录「胡」作「何」,程本及胡本误作「祠」。赵曦明曰:「非也。京洛为天子之居,当以可法可戒为体,何为而述赧王、灵帝乎?」
  
  自古宏才博学,用事误者有矣;百家杂说,或有不同,书傥湮灭,后人不见,故未敢轻议之。今指知决纰缪者〔一〕,略举一两端以为诫〔二〕。诗云:「有鷕雉鸣〔三〕。」又曰〔四〕:「雉鸣求其牡。」毛传亦曰:「鷕,雌雉声。」又云:「雉之朝雊,尚求其雌。〔五〕」郑玄注月令亦云:「雊,雄雉鸣〔六〕。」潘岳赋〔七〕曰:「雉鷕鷕以朝雊〔八〕。」是则混杂其雄雌矣〔九〕。诗云:「孔怀兄弟〔一0〕。」孔,甚也;怀,思也,言甚可思也。陆机与长沙顾母书〔一一〕,述从祖弟士璜死〔一二〕,乃言:「痛心拔脑〔一三〕,有如孔怀。」心既痛矣,即为甚思,何故方言有如也〔一四〕?观其此意,当谓亲兄弟为孔怀〔一五〕。诗云:「父母孔迩〔一六〕。」而呼二亲为孔迩,于义通乎?异物志〔一七〕云:「拥剑状如蟹〔一八〕,但一螯偏大尔〔一九〕。」何逊〔二0〕诗云:「跃鱼如拥剑〔二一〕。」是不分鱼蟹也。汉书:「御史府中列柏树,常有野鸟数千,栖宿其上,晨去暮来,号朝夕鸟〔二二〕。」而文士往往误作乌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