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为全德之人。常人不自知其偏,以其所偏而直情径行,故多失。《书》 言九德,所谓宽、柔、愿、乱、扰、直、简、刚、强者,天资也;所谓栗、 立、恭、敬、毅、温、廉、塞、义者,习为也。此圣贤之所以为圣贤也。后 世有以性急而佩韦、性缓而佩弦者,亦近此类。虽然,己之所谓偏者,苦不 自觉,须询之他人乃知。
人行有长短
人之性行虽有所短,必有所长。与人交游,若常见其短,而不见其长, 则时日不可同处;若常念其长,而不顾其短,虽终身与之交游可也。
人不可怀慢伪妒疑之心
处己接物,而常怀慢心、伪心、妒心、疑心者,皆自取轻辱于人,盛德 君子所不为也。慢心之人自不如人,而好轻薄人。见敌己以下之人,及有求 于我者,面前既不加礼,背后又窃讥笑。若能回省其身,则愧汗浃背矣。伪 心之人言语委曲,若甚相厚,而中心乃大不然。一时之间人所信慕,用之再 三则踪迹露见,为人所唾去矣。妒心之人常欲我之高出于人,故闻有称道人 之美者,则忿然不平,以为不然;闻人有不如人者,则欣然笑快,此何加损 于人,祗厚怨耳!疑心之人,人之出言未尝有心,而反复思绎曰:“此讥我 何事?此笑我何事?”……则与人缔怨,常萌于此。贤者闻人讥笑若不闻焉, 此岂不省事!
人贵忠信笃敬
言忠信,行笃敬,乃圣人教人取重于乡曲之术。盖财物交加,不损人而 益己,患难之际,不妨人而利己,所谓忠也。有所许诺,纤毫必偿,有所期 约,时刻不易,所谓信也。处事近厚,处心诚实,所谓笃也。礼貌卑下,言 辞谦恭,所谓敬也。若能行此,非惟取重于乡曲,则亦无人而不自得。然“敬” 之一事于己无损,世人颇能行之,而矫饰假伪,其中心则轻薄,是能敬而不 能笃者,君子指为谀佞,乡人久亦不归重也。
厚于责己而薄于责人
忠、信、笃、敬,先存其在己者,然后望其在人。如在己者未尽,而以 责人,人亦以此责我矣。今世之人能自省其忠、信、笃、敬者盖寡,能责人 以忠、信、笃、敬者皆然也。虽然,在我者既尽,在人者亦不必深责。今有 人能尽其在我者固善矣,乃欲责人之似己,一或不满吾意,则疾之已甚,亦 非有容德者,只益贻怨于人耳!
处事当无愧心
今人有为不善之事,幸其人之不见不闻,安然自肆,无所畏忌。殊不知 人之耳目可掩,神之聪明不可掩。凡吾之处事,心以为可,心以为是,人虽 不知,神已知之矣。吾之处事,心以为不可,心以为非,人虽不知,神已知 之矣。吾心即神,神即祸福,心不可欺,神亦不可欺。 《诗》曰:“神之格 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释者以谓“吾心以为神之至也”,尚不可得而 窥测,况不信其神之在左右,而以厌射之心处之,则亦何所不至哉!
为恶祷神为无益
人为善事而未遂,祷之于神,求其阴助,虽未见效,言之亦无愧。至于 为恶事而未遂,亦祷之于神,求其阴助,岂非欺罔!如谋为盗贼而祷之于神, 争讼无理而祷之于神,使神果从其言,而幸中,此乃贻怒于神,开其祸端耳。
公平正直人之当然
凡人行己公平正直者,可用此以事神,而不可恃此以慢神;可用此以事 人,而不可恃此以傲人。虽孔子亦以敬鬼神,事大夫,畏大人为言,况下此 者哉!彼有行己不当理者,中有所慊,动辄知畏,犹能避远灾祸,以保其身。 至于君子而偶罹于灾祸者,多由自负以召致之耳。
悔心为善之几
人之处事能常悔往事之非,常悔前言之失,常悔往年之未有知识,其贤 德之进,所谓长日加益而人不自知也。古人谓“行年六十而知五十九之非” 者,可不勉哉!
恶事可戒而不可为
凡人为不善事而不成,正不须怨天尤人,此乃天之所爱,终无后患。如 见他人为不善事常称意者,不须多羡,此乃天之所弃。待其积恶深厚,从而 殄灭之。不在其身,则在其子孙。姑少待之,当自见也。
善恶报应难究诘
人有所为不善,身遭刑戮,而其子孙昌盛者,人多怪之,以为天理有误。 殊不知此人之家,其积善多,积恶少。少不胜多,故其为恶之人身受其报, 不妨福祚延及后人。若作恶多而享寿富安乐,必其前人之遗泽将竭,天不爱 惜,恣其恶深,使之大坏也。
人能忍事则无争心
人能忍事,易以习熟,终至于人以非理相加,不可忍者,亦处之如常。 不能忍事,亦易以习熟,终至于睚眦之怨,深不足较者,亦至交詈争讼,期 于取胜而后已,不知其所失甚多。人能有定见,不为客气所使,则身心岂不 大安宁!
小人当敬远
人之平居,欲近君子而远小人者,君子之言多长厚端谨,此言先入于吾 心,及吾之临事,自然出于长厚端谨矣;小人之言多刻薄浮华,此言先入于 吾心,及吾之临事,自然出于刻薄浮华矣。且如朝夕闻人尚气好凌人之言, 吾亦将尚气好凌人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