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伪相结纳,孝趋亦趋,孝诺亦诺,终日游戏相征逐,数以曲櫱为欢。或时有美妓,涓邀孝饮其郏或有好戏妇,涓每搬戏邀孝饮,又令戏妇曲意奉承,务挑其淫荡之心。
  孝堕其术中而不觉,玩日愒月,荒废诗书。及服阕补考,竟列劣等。孝因发奋,往寺读书,涓辄拉友挟妓,载酒至寺欢饮。
  孝见妓不觉有喜心,故态复萌。涓又劝孝娶美妾二人,朝夕纵淫。内荒于色,外湎于酒,手沾战疯,不能楷书,道考被黜,家业凋零。石涓抚掌大笑曰:“吾生平之恨泄矣,计亦遂矣。”
  乃呼其子而训之曰:“涧兄在日,家富于我。因生孝不肖,酷好饮酒宿娼,不事诗书,致令丧却前程,身如丧家之狗。尔辈宜以为鉴,慎勿蹈其覆辙。”
  未几,其子亦被人引诱赌嫖,所费不訾。涓因年老,无如之何,惟付之长叹而已。
  按:石涓奸巧百端,匿怨友人,使孝淫溺酒色,名利俱丧。彼虽自谓得计,足以快其宿忿,殊不思杀人之父,人亦杀其父,杀人之兄,人亦杀其兄。天网恢恢,报应不爽。安能保他人不袭彼故智,而子孙不蹈其覆辙乎。垂戒二子,所繇殆与义方之训异矣,又何怪其子之复然耶。然孝亦自愚也。使孝稍有心智,宜忖父在之时,与彼有怨,今父已即世,得彼不念足矣,顾安望深交乃尔,此其中情叵测可知。由是以怠惰荒淫为戒,勤励不息自强,则石涓虽诈,安能中自立之士哉。

  哄友犯奸谋其田

  毕和,山西人,心术狡险,阴悍暗毒,乡人无不被其害者。
  族弟毕松,有田一段,价值五十余金,与和田毗连。和屡谋不遂,因诈与交好,屡席相款,旦夕游戏,即同胞不啻焉。
  同乡有林远者,性刚而暴。其妻罗氏貌美好淫,与夫反睦。
  和乘隙挑之,遂通往来,情甚密,假意不令松知,实欲使之知之,故遮头露尾,为松觑破。松乃怪和曰:“枉自与你相知,有此美妇人,何不引我一宿,岂便夺你爱乎?”和逊谢曰:“此妇极有情,若引你去,必深相怜爱,恐你往来无节,事机不密,其夫若知,有误身家不便矣。”松只疑其专宠,乃私往挑之,罗氏遂允。后来情更绸缪,每候其夫出外,非和往则松往,甚且三人同牀,情如一体。
  将及月余,和密报其夫,曰:“松弟与我至知,今闻与令正有情,我屡谏不听。闻你欲捕之。若捕得,可轻打些,彼必叫我解交,我谕他多送你些银,以绝他后日妄为,慎勿害他性命。”林远闻言,怒气填胸,次日即托言外出,须三日后方归。
  松专瞰远去,向闻其出外,即往其家搂罗氏,入房调耍。林远从密处突出,打入房中。二人已解衣在牀,远揪松于牀下凶打。
  罗氏拚命拿住夫手,远不能多打。松求放曰:“愿以银赎免。”
  远曰:“要何人来保认。”松曰:“叫我和兄来。”远正合意,即遣人呼和至。和曰:“不行正路,以至于此,须召你亲兄来。”
  松曰:“勿召我兄,只你代我出银与之,后日即还。”和曰:“我代议事,怎好出银。但今事急矣,我若不出银,此事无由解释,然必有实物相当方可。”松因写前毗连之田契卖之。和曰:“只可少作价,多则亦为林远所得。”遂止作价四十两。
  和归,取银三十两相付,远曰:“须六十两。”和曰:“奸情被获合输,妇价一半。纵令正美貌,可值六十金,此已一半矣。”远再三不肯。和曰:“彼田价四十两,我手中无现银,不如约一月后再在我手接十两。”远要约批。和曰:“若他人议事须加二抽头,我已该八两矣,今为你息事,何逼我约批乎。”
  遂无约批,放松同归。
  数日后,松备本息四十四两赎前田,和不肯退。一月后,林远向和取约银。和曰:“指示你撰银三十两,二两谢我,岂为多乎。”远后对人说出和教捉奸之由,松方知为和所卖。然已堕其诡计,悔无及矣。
  按:和欲谋松田,先引之奸,欲诱其奸,先与之友。且其奸也,非彼明引,而令其自入。其要之田也,俟其有急,而为之解纷,以徐收之,计亦巧矣。向非赖后约银,则林远必不言其所由,彼和之深情厚毒,畴能测之。故人而素行不端者,彼虽与我交密,亦须提防之者也。

  垒算友财倾其家

  金从宇、洪起予,俱是应天府人,相隔一千余店,皆开大京铺,各有资本千余金。但从宇狡猾奸险,起予温良朴实。时常贩买客货,累相会席,各有酒量,惟相劝酬。
  从宇思曰:“人言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我观起予慈善好义,诚直无智,何彼铺卖买与我相并也?当以智术笼络之。”
  以故伪相交密,时节以物相馈送,有庆贺礼,皆相请召。起予只以金为好意,皆薄来厚往以答之。从宇曰:“此人好酒,须以酒误之。”乃时时饮月福,打平和,邀庆纲,招饮殆无虚日,有芳晨佳景,邀与同游,夜月清凉,私谈竟夕。起予果中其奸,日在醉乡,不事买卖。从宇虽日伴起予游饮,彼有弟济宇在店,凡事皆能代理。起予一向闲游店中,虚无人守,有客来店寻之不在,多往济宇铺买。由是金铺日盛,洪铺日替。起予渐穷于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