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气象,关一生福泽。凡享顺遂之境者,其文类皆和平中正,无幽忧萧飒之气。动辄慨叹,断非福征。且习不加察,纵其笔之所如,势必伤时骂坐,召怨蒙愆。至应试之文,尤以醇雅为贵。

  读古人文取法宜慎

  作文宜慎,读文先不可不择。尝见塾师授业,好选前人悲感恣肆之作,令子弟诵习,谓可开拓心胸,引伸议论。读之者不能得其神髓,而仅学其皮毛,所误不小。吾友江西新城鲁洁非,素书往还,论文相契。别有唐宋八家选本,凡伤时感事之语,细加评节,具有苦心。

  勿轻为人作诗文序

  诗文之序,所以道作者之意,非遍览全集,不能得其窾要。万一集中文字失于检核,既为作序,不能以未见自解。代人受过,关系非轻。故非于作者心术、品诣深知有素,断不可徇一时请托,冒昧措辞。至乡曲文人,多不知文章体裁,其所撰述,更宜详审。

  勿记录时事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圣训也。位卑言高之罪,孟子又剀切示之。唐宋文人私记间及国事,然多与史传■戾。盖所闻异辞,所传闻异辞,类非确实。昔有不解事人,以耳食为笔记,谬妄触忤,祸及身家,皆由不遵圣贤彝训所致。故日记、札记等项,断不宜摭拾时事。

  浮薄子弟不可交

  血气未定时,习于善则善,习于恶则恶,交游不可不谨。与朴实者交,其弊不过拘迂而止;交浮薄子弟,则声色货利,处处被其煽惑。才不可恃,财不可恃,卒至隳世业、玷家声,祸有不可偻指数者。

  勿轻换帖称兄弟

  交满天下,知心实难。余生平识面颇多,从无凶隙之事。然以心相印者,寥寥可数。惟此数人,势隔形分,穷通一致。每见世俗结缔,动辄齿叙,同怀兄弟,莫之或先。有朝见而夕盟者;有甲款而乙附者。公宴之后,涂遇不相知名,大可笑也。既朋友,即系五伦之一,何必引为兄弟?如其无益,不如涂人。故功令换帖之禁,皆宜遵守,不必专在仕途也。

  择友有道

  人不易知,知人亦复不易。居家能伦纪周笃,处世能财帛分明,其人必性情真挚,可以倚赖。若其人专图利便,不顾讥评,纵有才能,断不可信。轻与结纳,鲜不受累。或云“略行取才”,亦是一法,然千古君子之受害于小人,多是“怜才”二字误之。

  业儒亦治生之术

  子弟非甚不才,不可不业儒。治儒业日讲古先道理,自能爱惜名义,不致流为败类。命运亨通,能由科第入仕固为美善;即命运否寒,藉翰墨糊口,其途尚广,其品尚重。故治儒业者,不特为从宦之阶,亦资治生之术。

  读书胜于谋利

  不特此也,文字之传可千古,面藏镪不过数世;文字之行可天下,而藏镪不过省、郡;文字之声价,公卿至为折节,而藏镪虽多,止能雄于乡里;文字之感孚,子孙且蒙余荫,而藏镪既尽,无以庇其后人。故君子之泽,以业儒为尚。

  勿慕读书虚名

  然“业儒”二字须规实效,若徒务虚名,转足误事。富厚之家,不论子弟资禀,强令读书:丰其衣食,逸其肢体,至壮岁无成,而强者气骄,弱者性懒,更无他业可就,流为废材。子弟固不肖,实父兄有以致之。故塾中子弟,至年十四、五不能力学,即当就其材质,授以行业。农、工、商、贾,无不可为。谚云“三十六行,行行出贵人。”有味乎其言之也。

  勿任子弟匿瑕作伪

  为父兄者,无不愿子弟学问胜人。然因其本领平常,姑听匿瑕不出及作伪盗名,则万万不可。故子弟所作文字,遇亲友索观,必须责令面奉教益。

  凡有文会,亦不当稍任规避。盖受人指摘,可望感愧奋发,功力渐进。若意在藏拙,未有不燕石自珍者。至作伪之弊,尤为可虑。窗下倩、雇、捉刀,习为常技;临场必有怀挟、抢手等事。作奸犯科,所关匪细。近阅邸抄:江西有一童生,县试时以枪手考列第一,院试败露,学使奏鞫治罪。其父年逾八十,亦坐远戍,不准收赎。原其由起,始于匿瑕,终于作伪。涓涓不绝,将成江河,可不戒于初乎?

  不宜轻令子弟附学

  独学无耦,则孤陋寡闻,敬业之所以乐群也。然附学他处,同门人众,品诣必有参差,苟蹈群居之戒,即鲜广益之功,全在择师而事,不宜徒鹜虚声。倘人师难得,又不若扃户下帷,严惮父兄之教矣。故冀子弟不染习气,以家塾延师为尚。

  授徒勿误人子弟

  业儒者,以授徒为第一事。弟子终身北面,礼至重,品至崇,须令弟子晓然于为人之本,不仅在文艺也。然文艺亦断不可荒。有种不自爱重之人,靦然拥皋比,谈经史,于主者前高自位置,而教其弟子则惟恐不称主者之旨。

  遇有所作,私为删润,以诳其父兄,此固不足污人齿颊。即不至是,而约敕不严,纵弟子之肆;课程不密,长弟子之惰。所误何可胜道?大概二十岁内读书、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