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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家塾教学法-清-唐彪-第17页

作之文,请教于人,未尝无益,然其为益无多也。一则阅者未必直言,一则我之所学果浅,彼虽直言,吾亦不能因一二文之指点而即变拙为巧,故无甚益也。惟以吾已读之文与欲读之文请问之,求其去取,更问其当读者何文,或得其指点,则获益无尽。何也?所作之文之工拙,必本于所读之文之工拙,用不离乎体也。譬如颜色之美恶由于靛,未有靛殘而色能鲜者,茶之高下系乎地,未有地劣而茶能优者。故以所作之文请教于人,必不如以欲读、已读与当读之文请教于人之为愈也。
(三)读文贵极熟
唐彪曰:或问云:“先达每言读文篇数欲少,而遍数欲多,亦有说乎?”余曰:文章读之极熟,则与我为化,不知是人之文、我之文也。作文进,吾意所欲言,无不随吾所欲,应笔而也,如泉之涌,滔滔不竭。文成之后,自以为辞意皆己出也,他人视之,则以为句句皆从他脱胎也,非熟之至,能如此乎?是境也,惟亲至者乃知之,能言之也。
  唐彪曰:凡古文、时艺,读之至熟,阅之至细,则彼之气机,皆我之气机,彼之句调,皆我之句调,笔一举而皆趋赴矣。苟读之不熟,阅之不细,气机不与我浃洽,句调不与我镕化,临文时,不来笔下为我驱使,虽多读何益乎?
(四)读文不可有弊病
唐彪曰:吾师姜景白先生,文章超迈,其制艺读本,即门下亦不得见之。余再请其故。曰:“吾所读者,皆系名文,每有改窜。汝曹年少,不能谨言,传至于人,谓吾多改名文,人必非笑,故不令汝曹见也。然吾所以此者,盖亦有故,以学人熟读之文,作文时其气机每来笔下而不自觉,佳处来而疵处亦至,如归、金之文,其美处非人可及,故虽有疵,而人不以为病。如吾之文,佳处既不及彼,苟又多得其疵,而人不以为病。如吾之文,佳处既不及彼,苟又得其疵,不甚无益乎!故吾于其疵处,可改者改之,所以防其来笔下而不自觉也。
  唐彪曰:文章不贯串之弊有二:如一篇之中,有数句先后倒置,或数句辞意少碍,理即不贯矣;承接处字句,或虚实失宜,或反正不合,气即不贯矣。二者之弊,虽名文亦多有之。读文者,不当以名人之文,恕于审察,必细心研究,辩析其毫厘之差,可改则改,不可改,宁弃去之,然后己之作文,可免于不贯之弊。
(五)读文不可一例
唐彪曰:学者读文,不可专趋一体,必清浓虚实,长短奇平并取,则虽风气尚此,读文有与之合者,风气尚彼,读文亦有与之合者。取其合者,则揣摩之,其不合者,且姑停之。则少读新文数篇,以新笔机,则风气已得矣,此至妙之法也。若专读一家,焉能符合乎?且人亦知韩、柳、欧、苏之称古文大家者,何谓也,王、唐、归、金之称制艺名家者,何谓也,以其集中清浓虚实、长短奇平,无所不有,故称大家名家也。若止有一体,连阅数十篇,了无所异,则陋之至矣,安得称大家名家乎!彼此之以文出于一律一体为到家者,真庸妄之言也。
(六)风气转移,文章新旧
唐彪曰:文章风气,倏忽改移,未有十年不变者,何必竭力趋迎,多读新文也!或问曰:“然则文章竟不必合时乎?”曰:略随时尚则可,竭力趋时必不可。何也?凡效尤之事,人人相崇相尚,欲求胜人,未有不一往过甚者,一至过中,失其正的,此见可疵,不见可美。物极则反,未有不反而倒转者,故清空之至,势必反乎厚实,幽刻之至,势必反乎平浅,必然之理也。即或不反,未有不另变一途者,文之体段多端,任其所趋,乌能禁止!故学人趋时,风气善,亦止趋其三分,风气偏,止当趋其分许。本色之内,略加时尚,则内体不失乎旧,外用不违乎新,文章既佳,功名亦利。设必逢迎时尚,多读新文,弃去旧文,倏忽之间风气又改,则既忘其得力之旧文,而力又不能再读其未读之新文,此两败之术也,岂胜算欤!
  唐彪曰:文章尚新,多在小试,棘闱未必尽然也。何以见之?从来名公其文章杰迈庸众,卓然可传者,明则如王、唐,清则如熊、韩,不但其窗下之文与风气异,即其场中墨卷,亦大与风气相反,而其取巍乎也如拾芥,则棘闱不拘风气之明验矣。且人亦知场中有主之者乎?非文也!命也!合当其年贵,则平日之际文佳而此日之文更美,文美虽不合风气,亦必售也。命不当其所贵,则平日之文虽美而此日之文或不佳,文不佳,虽合风气亦无益也。此固有造物司其权也。以造物司权,生来已定之事,而欲以趋迎风气之文勉强得之,岂不谬妄之甚乎!
(七)读书贵深造,不可贪多
唐彪曰:凡读文贪多者,必不能深造,能深造者,必不贪多。此理当深悟也。盖读一篇,能求名人指点,剖悉精微,从而细加审玩,则读十可以当百;若不求名人指点,更不精研细阅,虽平浅之文,尚不能窥其所以,何况精深者,虽读百,不如十也。无如浅人不知深造之益,只务贪多,此篇尚读未竟,又欲更读他篇,究之读过之文,窍妙精微了无所得。噫!吾决其所作之文之不必能胜人也。
(八)文章阅读主流之法
唐彪曰:今人读圣经贤传有细心理会者,至时艺则易视之,止于读时玩味而已,不知口既出声,气即飞扬,心即不能入细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