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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龙溪王先生全集-明-王畿-第47页

先生曰:“此事非难非易,三界亦是假名,总归一念;心忘念虑,即超欲界;心忘境缘,即超色界;心不着空,即超无色界。出此则为佛乘,本觉妙明,无俟于持而后得也。先师谓‘吾儒与佛学不同只毫发间,不可相混’,子亦谓儒佛之学不同,不可相混,其言虽似,其旨则别。盖师门归重在儒,子意归重在佛。儒佛如太虚,太虚中岂容说轻说重、自生分别?子既为儒,还须祖述虞周,效法孔颜,共究良知宗旨,以笃父子,以严君臣,以亲万民,普济天下,绍隆千圣之正传。儒学明,佛学益有所证,将此身心报佛恩,道固并行,不相悖也。”
卷七
南游会纪(一)
万历癸酉,炯卿渐庵李子、五台陆子缄词具舟,迎先生为南滁之会,既而学院楚侗耿子使命适至,期会于留都。先生乃以秋杪发钱塘,达京口,适冢宰元洲张子北上,泊洲江×(左“土”右“需”),过访舟中,云:“嘉靖丁亥,阳明先师赴两广,至省拜谒,与闻良知之训,教人立必为圣人之志,亲师取善、读书讲学以辅成之,何等明快切实,佩服不忘。”
先生因以从祀之议属之,赞成。
张子曰:“此事出于天下公论,当赞决题覆,固己分事也。”且云:“留都行时,有一卿长以两事见教,一止奔竞,一抑伪学,擀谓奔竞本须抑,只如不肖散部远臣,蒙圣明一时误用,岂奔竞所能及?若伪学,是何等名号,宋时可鉴,但当虚心以贤不肖定人品,若欲以是概之,是欲抑而反扬,非所以自爱也。”
翼日走全椒,访南玄戚子之庐,诸友数十人迎会于南谯书院。先生举戚子尝有“一念超三界”之说――“一念不涉尘劳即超欲界,一念不滞法象即超色界,一念不住玄解即超无色界”:“与大众相别多年,所作何务?念念与尘劳作伴侣,欲界且不能超,况色界与无色界乎?”众中闻之惕然。
渐庵李子、五台陆子偕同志百余人,来谒先师新祠,即会于祠中。李子叩儒与佛同异之旨,先生曰:“岂易易言也?未涉斯境妄加卜度,谓之绮语。请举吾儒所同者与诸公商之,儒学明,佛学始有所证,毫厘同异,始可得而辩也。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性也。良知者,性之灵,即尧典所谓峻德,明峻德即是致良知,不离伦物感应,原是万物一体之实学。亲九族是明明德于一家,平章百姓是明明德于一国,协和万邦是明明德于天下,亲民正所以明其德也。是为大人之学。佛氏明心见性,自以为明明德,自证自悟,离却伦物感应,与民不相亲,以身世为幻妄,终归寂灭,要之不可以治天下国家。此其大凡也。”
问者曰:“佛氏普度众生,至舍身命不惜,儒者以为自私自利,恐亦是扶教护法之言。”
溴化银:“佛氏行无缘慈,虽度尽众生,同归寂灭,与世界冷无交涉。吾儒与物同体,和畅欣合,盖人心不容已之生机,无可离处,故曰‘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裁成辅相,天地之心、生民之命所赖以立也。”
两峰孟子问大丹之要,先生曰:“此事全是无中生有,一毫渣滓之物用不着。譬之蜣螂转丸,丸中空处一点虚白乃是蜣螂精神会聚所成,但假粪丸为之地耳,虚白成形而蜣螂化去,心死神活,所谓脱胎也。此是无中生有之玄机,先天心法也,养生家不达机窍,只去后天渣滓上造化,可为愚矣。”
或问先生云:“佛老之学有体无用,申韩之学有用而无体,圣人之学体用兼全,何如?”
先生曰:“此说似是而非。佛老自有佛老之体用,申韩自有申韩之体用,圣人自有圣人之体用,天下未有无用之体、无体之用,故曰‘体用一原’。”
南游会纪(二)
或问:“白沙教人静中养出端倪,何如?”
先生曰:“端即善端之端,倪即天倪之倪,人人所自有,非静养则不可见,宇泰定而天光发,此端倪即所谓把柄,方可循守,不然,未免茫荡无归,不如直指良知真头面,尤见端的。无动无静,无时不得其养,一点灵明照彻上下,不至使人认光景意象作活计也。”
虬峰谢子曰:“寻常闲思杂虑往来憧憧,还须禁绝否?”
先生曰:“‘心之官则思’,思原是心之职,良知是心之本体,潜天而天,潜地而地,根柢造化,贯串人物,周流不动,出入无时,如何禁绝得?他只是提醒良知真宰澄莹中立,譬之主人在堂,豪奴悍婢自不敢肆,闲思杂虑从何处得来?”
或问:“‘行不著,习不察’,旧说著是知其所当然,察是识其所以然,何如?”
先生曰:“此后世之学,专在知识上求了。著是中庸形著之著,察是中庸察乎天地之察,乃身心真实受用,终身由之,不知其道,即百姓日用而不知也。若只在知识寻求,于身心有何交涉?”
或问:“学者用功,病于拘检,不能洒乐,才少纵逸,又病于不严肃,如何则可?”
先生曰:“不严肃则道不凝,不洒乐则机不活。致良知工夫不拘不纵,自有天则,自无二者之病,非意象所能加减,所谓并行不相悖也。”
友人述上蔡讲一不《论语》证以师冕一章请问,先生曰:“一部《论语》为未悟者说,所谓相师之道也,故曰及阶及席、某在斯、某在斯,一一指向他说。若为明眼人说,即成剩语非立教之旨矣。”
先生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