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于良则为本来之真,依于识则为死生之本,不可以不察也。知无起灭,识有能所;知无方体,识有区别。譬之明镜之照物。镜体本虚,妍媸黑白,自往来于虚体之中,无加减也。若妍媸黑白之迹滞而不化,镜体反为所蔽矣。镜体之虚无加减则无生死,所谓良知也。变识为知,识乃知之用;认识为知,识乃知之贼。回赐之学所由分也。”
赵子复问:“孔子语子夏:儒有君子小人之异。”
先生曰:“孔门学者立心皆是为己、皆是为义,若有为利、为人之心,何足以为儒?子夏处文学之科,笃信圣人,规模狭隘,步步趋趋,未尝敢有一毫激昂开展,言必信,行必果,是个硁硁小人局段,故孔子进之使为君子。君子便是不器,便能坦荡自由。颜子之绝尘而奔、曾子之自反而缩,皆自出手眼,何尝有样子学得来?此方是古人自信之学。”
水西经舍会语(一)
嘉靖丁巳春,先生赴水西之会,周潭汪子偕诸友晨夕周旋,浃旬而解。汪子因次集所与答问之词,执简以请曰:“宁执侍先生久矣!先是,癸丑会于郡城,辱先生示以研几之旨,乃者温绎旧闻,幸赐新知,笔录记存。夫泥辞失意,况不得其词乎?请赐览教,珍收之以示余生。惟惧体认未真,有虚言诠,是在小子。”先生乃于逐条更加转语以副所请云。
生生之谓易。生生即天机,一念万年。无一息非念,寂感皆念也。
天机无安排,有寂有感,即是安排。
千古学术,只在一念之微上求。生死不违,不违此也;日月至,至此也。
一念之微,故曰千古圣学,只在慎独。
古人理会心性只家常事,故开口便“说学而时习之”,不必说如何是学。
后世学术多端,始提出心性之学来说破。
有问“惩忿窒欲是本体功夫否”?曰:“人心只有是非,是非不出好恶两端。忿与欲,只好恶上略过些子,其几甚微。惩忿窒欲,复是非之本心,是合本体的工夫。
君子不息于诚,惩忿窒欲,正是不息于诚实用力处,正是研几之学。
吾人本是缺陷世界。天缺西北,地不满东南。天地且不能保其完全,一人之身,发疏齿落,且不自保,况身外之物,乃欲一一求备,亦惑甚矣。
如此便能随处洒然。
君子处世,贵于有容,不可太生拣择。天有昼夜,地有险易,人有君子小人,物有麒麟凤凰、虎狼蛇蝎,不如是,无以成并生之功。只如一身清浊并蕴,若洗肠涤胃,尽去浊秽,只留清浊,便非生理。
虎狼蛇蝎,天岂尽轸灭他,只处置有道。驱之山林,置之岩穴,使不为害而已。此便是保荒之学。
工夫得手,欲罢不能,方不至频失频复。
天机直达流行,虽有失,才觉便复,自不至频。
阳明先师云:“凡看古人书,只提掇良知两字,略为转语,便自分晓。”且如精义入神以致良知之用也,利用安身以崇良知之德也,过此以往,良知之外更无知也。穷神知化,只是良知到熟处,德之盛也,何等明明白白。如好仁不好学,学个甚么?盖好仁而不在良知上学,其蔽为愚。六者皆然,可不费词说而自明矣!
良知是贯串六经之枢纽,故曰:“六经皆我注脚。”若以只是为良,何啻千里!
水西经舍会语(二)
缠绕的要脱洒,放肆的要收敛,方是善学。
信得良知及,时时是脱洒,时时是收敛,方不落对治。
过化存神,二者相因。过化则无迹而神常存,存神则无方而过常化。
工夫只一处用,致知在格物,致知便是存神,格物便是过化。
听人诵书鼓琴,可以验心之存否。工夫之疏密,此日可见之行。
吾人终日忘处、疏处多,须时时照察始见。
圣人生知安行,却用困勉工夫。今以困勉之资,乃合下要讨生知安行受用,岂可得乎?
论工夫,圣人亦须困勉,方是小心缉熙。论本体,众人亦是生知安行,方是真机直达。
君子思不出其位,出其位便是闲思妄想。
“心之官则思”,出其位便是废心职,学者须信得位之所在,始有用力处。
作意矜持,如仰箭射空,力尽而堕,岂能长久?天机盎然出之,方不落矜持。
颜子欲罢不能,非是不肯罢,直是无歇手处。
吾人今日之学只要减担,减得轻方知省力处,减得尽方知无可着力处。
世间只要添担子,非豪杰之士全体放得下,未足语此。
古人说个凝命凝道,凝字极可玩味。此是真切积累工夫,如此行持而真机不透露者,未之有也。
真机透露即是凝。若真机透露前有个凝的工夫,便是沉空守寂。
先师自云:“吾居夷以前,称之者十九;鸿庐以前,称之者十之五,议者十之五;鸿庐以后,议者十之久矣。学愈真切,则人愈见其有过。前之称者乃其包藏掩饰,人故不得而见也。”
不务掩饰包裹,心事光明,是狂者得力处。颜子不远复,常立于无过之地,方是正本澄源之功。若以失自解,则过愈甚矣。
“人生而静”,是从混沌立根基,后天而奉天时也。
先天之学不容说。
水西经舍会语(三)
告子乃二乘禅定之学,庄子乃上乘之学,但精一未至,未免于狂。
致良知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