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曰:「吾平生不啜茶,亦不识画。」竟不住。见龟山语录。或云:「恐无此事。」文潞公尝与吕、范诸公入侍经筵,闻先生讲说,退相与叹曰:「真侍讲也。」一时人士归其门者甚盛,而先生亦以天下自任,论议褒贬,无所顾避。由是,同朝之士有以文章名世者,疾之如仇,与其党类巧为谤诋。见龟山语录、王公系年录、吕申公家传及先生之子端中所撰集序。又按:苏轼奏状亦自云:「臣素疾程某之奸,未尝假以辞色。」又按:侍御史吕陶言:「明堂降赦,臣僚称贺讫,而雨省官欲往奠司马光。是时,程颐言曰:『子于是日哭则不歌,岂可贺赦才了,却往吊丧?』坐客有难之曰:「子于是日哭则不歌,即不言歌则不哭。今已贺赦了,却往吊丧,于礼无害。苏轼遂以鄙语戏程颐,众皆大笑。结怨之端,盖自此始。」又语录云:「国忌行香,伊川令供素馔。子瞻诘之曰:「正叔不好佛,胡为食素?」先生曰:『礼,居丧不饮酒,不食肉。忌日,丧之余也。』子瞻令具肉食,曰:『为刘氏者左袒。』于是范醇夫辈食素,秦、黄辈食肉。」又鲜于绰传信录云:「旧例,行香斋筵,两制以上及台谏官并设蔬馔,然以粗粝,遂轮为食会,皆用肉食矣。元佑初,崇政殿说书程正叔以食肉为非是,议为素食,众多不从。一日,门人范醇夫当排食,遂具蔬馔。内翰苏子瞻因以鄙语戏正叔。正叔门人朱公掞辈衔之,遂立敌矣。是后蔬馔亦不行。」又语录云:「时吕申公为相,凡事有疑,必质于伊川。进退人才,二苏疑伊川有力,故极诋之。」又曰:「朝廷欲以游酢为某官,苏右丞沮止,毁及伊川。宰相苏子容曰:「公未可如此,颂观过其门者,无不肃也。』又按:刘谏议尽言集亦有异论,刘非苏党,盖不相知耳。
一日赴讲,会上疮疹,不坐已累日。先生退诣宰臣,问上不御殿,知否?曰:「不知。」先生曰:「二圣临朝,上不御殿,太皇太后不当独坐。且人主有疾,而大臣不知,可乎?」翌日,宰臣以先生言,奏请问疾,由是大臣亦多不悦。而谏议大夫孔文仲因奏先生污下憸巧,素无乡行,经筵陈说,僭横忘分,遍谒贵臣,历造台谏,腾口闲乱,以偿恩仇,致巿井目为五鬼之魁,请放还千里,以示典刑。
八月,差官勾西京国子监。见旧实录。又文仲传载吕公之言曰:「文仲为苏轼所诱胁,其论事皆用轼意。」又吕申公家传亦载其与吕大防、刘挚、王存同驳文仲所论朱光庭事,语甚激切。且云:「文仲本以伉直称,然惷不晓事,为浮薄辈所使,以害忠良,晚乃自知为小人所绐,愤郁呕血而死。」按:旧录固多妄,然此类亦不为无据,新录皆删之,失其实矣。又范太史家传云:「元佑九年,奏曰:『臣伏见元佑之初,陛下召程颐对便殿,自布衣除崇政殿说书,天下之士,皆谓得人,实为希阔之美事。而纔及岁余,即以人言罢之。颐之经术行谊,天下共知。司马光、吕公着皆与颐相知二十余年,然后举之。此二人者,非为欺罔以误圣聪也。颐在经筵,切于皇帝陛下进学,故其讲说语常繁多,草芧之人,一旦入朝,与人相接,不为关防,未习朝廷事体,而言者谓颐大佞大邪,贪黩请求,奔走交结,又谓颐欲以故旧倾大臣,以意气役台谏,其言皆诬罔非实也。盖当时台谏官王岩叟、朱光庭、贾易皆素推服颐之经行,故不知者指以为颐党。陛下慎择经筵之宫,如颐之贤,乃足以辅导圣学。至如臣辈,叨备讲职,实非敢望颐也。臣久却为颐一言,怀之累年,犹豫不果。使颐受诬罔之谛于公正之朝,臣每思之,不无愧也。今臣已乞去职,若复召颐劝讲,必有补于圣明,臣虽终老在外,无所憾矣。』先生既就职,再上奏乞归田里曰:「臣本布衣,因说书得朝宫。今以罪罢,则所授宫不当得。」三年又请,皆不报,乃乞致仕至再,又不报。五年正月,五年正月,丁太中公忧去官。
七年服除,除直秘阁,判西京国子监。王公系年录云:「元佑七年三月四日,延和奏事,三省进呈,程颐服除,却与馆职判检院。帘中以其不靖,令只与西监,遂除直秘阁,判西京国子监。初颐在经筵,归其门者甚盛;而苏轼在翰林,亦多附之者,遂有洛党蜀党之论。二党道不同,互相非毁,颐竟为蜀党所挤。今又适轼弟辙报政,纔进禀,便云:但恐不肯靖。帘中人其说,故颐不复得召。」先生再辞,极论儒者进退之道。见文集。而监察御史董敦逸奏,以为有怨望轻躁语。五月,改授筈勾崇福宫。见旧录。未拜,以疾寻医。
元佑九年,哲宗初亲政,申秘阁西监之命。先生再辞不就。见文集。绍圣闲,以党论放归田里。
四年十一月,送涪州编管。见实录。门人谢良佐曰:「是行也,良佐知之,乃族子公孙与邢恕之为尔。」先生曰:「族子至愚不足责,故人情厚不敢疑。孟子既知天,焉用尤臧氏?」见语录。
元符二年正月,易传成而序之。三年正月,徽宗即位。移峡州。四月,以赦复宣德郎,任便居住,制见曲阜集。还洛。记善录云:「先生归自涪州,气貌容色髭发,皆胜平昔。」十月,复通直郎,权判西京国子监。先生既受命,即谒告,欲迁延为寻医计,既而供职。门人尹焞深疑之。先生日:「上初即位,首被大恩,不如是,则何以仰承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