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言,宜散京师之兵,却练诸郡之兵,依太祖法,每年更戍趱去淮上卫边。谓如福建之兵趱去饶州,饶州之兵趱去衢信,衢信趱去行在,迤逦趱去淮上。今年如此,明年又趱去,则京师全无养兵之费,岂不大好![与心]。
言今兵政之弊,曰:「唐制节度、兵。观察、财。处置等使,即节镇也;使持节某州诸军事、兵。某州刺史,民。即支郡也。支郡隶于节镇,而节镇、支郡各有衙前左右押衙,管军都头,并掌兵事,又皆是士人为之。其久则根势深固,反视节度有客主之势。至有诛逐其上,而更代为之。凡陆梁跋扈之事,因兹而有。惟是节度得人,方能率服人心,归命朝廷。若论唐初兵力最盛,斥地最广,乃在于统兵者简约而无牵制之患。然自唐末,大抵节镇之患深,如人之病,外强中干,其势必有以通其变而后可。故太祖皇帝知其病而疏理之,于是削其支郡,以断其臂指之势;当时至有某州某县直隶京师,而不属节度者。置通判,以夺其政;命都监监押,以夺其兵;立仓场库务之官,以夺其财;向之所患,今皆无忧矣。其后又有路分、钤辖、总管等员。神宗时,又增置三十七将。乱离之后,又有都统、统领、统制之名。大抵今日之患,又却在于主兵之员多。朝廷虽知其无用,姑存其名。日费国家之财,不可胜计,又刻剥士卒,使士卒困怨于下。若更不变而通之,则其害未艾也。要之,此事但可责之郡守。他分明谓之郡将,若使之练习士卒,修治器甲,筑固城垒,以为一方之守,岂不隐然有备而可畏!古人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今一切反之!」
问:「后世虽养长征兵,然有缓急,依旧征发于民,终是离民兵不得。兼长征兵终不足靠,如杜子美石壕吏诗可见。」曰:「自秦汉以下至六国,皆未有长征兵,都是征发于民。及唐府卫法坏,然后方有长征兵。」因论荆襄义勇,州县官吏反扰之。当时朝廷免征科,官吏不得役使。今征科既不得免,民反倍有所费,又官吏役使如故。曰:「某当初见刘共父说,他制得义勇极好,且是不属官吏,官不得扰之。某应之曰:『无缘有不属州县之理。』固疑其末流如此。」
兵甲诡名不可免,善兵者亦不于此理会。纔有一人可用,便令其兼数人之料。军中若无此,便不足以使人。故朝廷只是择将,以其全数钱米与之,只责其成功,不来此屑屑计较。近来刮刷得都尽,朝廷方以为核实得好。先生云,闻前辈云云。
兵法以能分合为变,不独一阵之间有分合,天下之兵皆然。今日之兵,分者便不可合,合者便不可分。本朝旧来只郡国禁兵而已,但在西北者差精锐耳。渡江后,又添上御前军,却是张韩辈自起此项兵。后来既不可得而去,只得如此聚屯。今以不如祖宗时财赋,养祖宗时所无之兵,安得不穷也!
唐时州县上供少,故州县富。兵在藩镇,朝廷无甚养兵之费。自本朝罢了藩镇,州郡之财已多归于上。熙丰间,又令州郡见看军额几人,折了者不得补,却以其费桩管上供,而朝廷得钱物甚多。今天下兵约四五十万,又皆羸弱无用之人,所费不可计。今若要理会,须从此起。
论财赋,曰:「财用不足,皆起于养兵。十分,八分是养兵,其它用度,止在二分之中。古者刻剥之法,本朝皆备,所以有靖康之乱。已前未有徐扬江鄂之兵,止谓张宣抚兵,某人兵。今增添许多兵。合当精练禁兵,汰其老弱,以为厢兵。」
今朝廷尽力养兵,而兵常有不足之患。自兵农既分之后,计其所费,却是无日不用兵也。
今天下财用费于养兵者十之八九,一百万贯养一万人。此以一岁计。
「今日民困,正缘沿江屯兵费重。只有屯田可减民力,见说襄汉间尽有荒地。」某云:「当用甚人耕垦?」曰:「兵民兼用,各自为屯。彼地沃衍,收谷必多。若做得成,敌人亦不敢窥伺。兵民得利既多,且耕且战,便是金城汤池。兵食既足,可省漕运,民力自苏。然后尽驱州郡所养归明北军,往彼就食,则州郡自宽。迟之十年,其效必着。须是择帅。既得其人,专一委任,许令辟召寮属,同心措置,勿数更易,庶几有济。」屯田。
范伯达有文字,说淮上屯田,须与画成一井,中为公田,以给军。令军人子弟分耕,取公田所入以给军。
因言:「淮上屯田,前此朝廷尝差官理会。其人到彼,都不曾敢起人所与者。都只令人筑起沿江闲地以为屯,此亦太不立。大抵世事须是出来担当,不可如此放倒。人是天地中最灵之物,天能覆而不能载,地能载而不能覆,恁地大事,圣人犹能裁成辅相之,况于其它。」因举齐景公答夫子「君君臣臣」之语,又与晏子言「美哉室」之语,皆放倒说话。且如五代时,兵骄甚矣。周世宗高平一战既败却,忽然诛不用命者七十余人,三军大振,遂复合战而克之。凡事都要人有志。
屯田,须是分而屯之,统帅屯某州,总司屯甚州,漕司屯甚州,以户部尚书为屯田使,使各考其所屯之多少,以为殿最,则无不可行者。今则不然,每欲行一文字,则经由数司佥押相牵制,事何由成!
赵昌父相见,因论兵事。先生曰:「兵以用而见其强弱,将以用而见其能否。且如本朝诸公游陕西者,多知边事,此亦是用兵之故。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