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养』及『锡类』则是事亲;每一句皆存两义,推类可见。」问:「『天地之塞』,如何是『塞』?」曰:「『塞』与『帅』字,皆张子用字之妙处。塞,乃孟子『塞天地之间』;体,乃孟子『气体之充』者;有一毫不满不足之处,则非塞矣。帅,即『志,气之帅』,而有主宰之意。此西铭借用孟子论『浩然之气』处。若不是此二句为之关纽,则下文言『同胞』,言『兄弟』等句,在他人中物,皆与我初何干涉!其谓之『兄弟』、『同胞』,乃是此一理与我相为贯通。故上说『父母』,下说『兄弟』,皆是其血脉过度处。西铭解二字只说大概,若要说尽,须因起疏注可也。」
问西铭分殊处。曰:「有父,有母,有宗子,有家相,此即分殊也。」
西铭大纲是理一而分自尔殊。然有二说:自天地言之,其中固自有分别;自万殊观之,其中亦自有分别。不可认是一理了,只滚做一看,这里各自有等级差别。且如人之一家,自有等级之别。所以干则称父,坤则称母,不可弃了自家父母,却把乾坤做自家父母看。且如「民吾同胞」,与自家兄弟同胞,又自别。龟山疑其兼爱,想亦未深晓西铭之意。西铭一篇,正在「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两句上。
问西铭。曰:「更须子细看他说理一而分殊。而今道天地不是父母,父母不是天地,不得,分明是一理。『干道成男,坤道成女』,则凡天下之男皆干之气,凡天下之女皆坤之气;从这里便彻上彻下都即是一个气,都透过了。」又曰:「『继之者善』便是公共底,『成之者性』便是自家得底。只是一个道理,不道是这个是,那个不是。如水中鱼,肚中水便只是外面水。」
问:「西铭『理一而分殊』,分殊,莫是『民吾同胞,物吾与也』之意否?」曰:「民物固是分殊,须是就民物中又知得分殊。不是伊川说破,也难理会。然看久,自觉里面有分别。」
用之问:「西铭所以『理一分殊』,如民物则分『同胞』、『吾与』,大君家相,长幼残疾,皆自有等差。又如所以事天,所以长长幼幼,皆是推事亲从兄之心以及之,此皆是分殊处否?」曰:「也是如此。但这有两种看:这是一直看下,更须横截看。若只恁地看,怕浅了。『民吾同胞』,同胞里面便有理一分殊底意;『物吾与也』,吾与里面便有理一分殊底意。『干称父,坤称母』,道是父母,固是天气而地质;然与自家父母,自是有个亲疏;从这处便『理一分殊』了。看见伊川说这意较多。龟山便正是疑『同胞』、『吾与』为近于墨氏,不知他『同胞』、『吾与』里面,便自分『理一分殊』了。如公所说恁地分别分殊,『殊』得也不大段。这处若不子细分别,直是与墨氏兼爱一般!」卓录云:「刘用之问:『西铭「理一而分殊」。若大君宗子,大臣家相,与夫民、物等,皆是「理一分殊」否?』曰:『如此看,亦是。但未深,当截看。如西铭劈头来便是「理一而分殊」。且「干称父,坤称母」,虽以干、坤为父母,然自家父母自有个亲疏,这是「理一而分殊」。等而下之,以至为大君,为宗子,为大臣家相,若理则一,其分未尝不殊。民吾同胞,物吾党与,皆是如此。龟山正疑此一着,便以民吾同胞,物吾党与,近于墨氏之兼爱。不知他同胞、同与里面,便有个「理一分殊」。若如公所说恁地分别,恐胜得他也不多。这处若不分别,直是与墨子兼爱一般!』」
问:「西铭句句是『理一分殊』,亦只就事天、事亲处分否?」曰:「是。『干称父,坤称母』,只下『称』字,便别。这个有直说底意思,有横说底意思。『理一而分殊』,龟山说得又别。他只以『民吾同胞,物吾与』及『长长幼幼』为理一分殊。」曰:「龟山是直说底意思否?」曰:「是。然龟山只说得头一小截;伊川意则阔大,统一篇言之。」曰:「何谓横说底意思?」曰「『干称父,坤称母』是也。这不是即那事亲底,便是事天底?」曰:「横渠只是借那事亲底来形容事天做个样子否?」曰:「是。」
问:「向日曾以西铭仁孝之理请问,先生令截断横看。文蔚后来见得孝是发见之先,仁是天德之全。事亲如事天,即是孝;自此推之,事天如事亲,即仁矣。『老吾老,幼吾幼』,自老老幼幼之心推之,至于疲癃残疾,皆如吾兄弟颠连而无告,方始尽。故以敬亲之心,不欺闇室,不愧屋漏,以敬其天;以爱亲之心,乐天循理,无所不顺,以安其天;方始尽性。窃意横渠大意只是如此,不知是否?」曰:「他不是说孝,是将孝来形容这仁;事亲底道理,便是事天底样子。人且逐日自把身心来体察一遍,便见得吾身便是天地之塞,吾性便是天地之帅;许多人物生于天地之间,同此一气,同此一性,便是吾兄弟党与;大小等级之不同,便是亲疏远近之分。故敬天当如敬亲,战战兢兢,无所不至;爱天当如爱亲,无所不顺。天之生我,安顿得好,令我当贵崇高,便如父母爱我,当喜而不忘;安顿得不好,令我贫贱忧戚,便如父母欲成就我,当劳而不怨。」徐子融曰:「先生谓事亲是事天底样子,只此一句,说尽西铭之意矣!」
西铭有个劈下来底道理,有个横截断底道理。直卿疑之。窃意当时语意,似谓每句直下而观之,理皆在焉;全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