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勿动。」仲弓问仁,则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司马牛问仁,则曰:「仁者其言也讱。」据此一语,是司马牛己分上欠阙底。若使他从此着实做将去,做得彻时,亦自到他颜冉地位。但学者初做时,固不能无间断。做来做去,做到彻处,自然纯熟,自然光明。如人吃饭相似,今日也恁地吃,明日也恁地吃。一刻便有一刻工夫,一时便有一时工夫,一日便有一日工夫。岂有截自某日为始,前段都不是,后段都是底道理!又如曾子未闻一贯之说时,亦岂全无是处。他也须知得「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如何是敬,如何是孝,如何是慈,如何是信,件件都实理会得了,然后件件实做将去。零零碎碎,煞着了工夫,也细摸得个影了,只是争些小在。及闻一贯之说,他便于言下将那实心来承当得,体认得平日许多工夫,许多样事,千头万绪,皆是此个实心做将出来。却如人有一屋钱散放在地上,当下将一条索子都穿贯了。而今人元无一文钱,却也要学他去穿,这下穿一穿,又穿不着,那下穿一穿,又穿不着,似恁为学,成得个甚么边事!如今谁不解说「一以贯之」!但不及曾子者,盖曾子是个实底「一以贯之」;如今人说者,只是个虚底「一以贯之」耳。「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孔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行。」只此是学,只争个做得彻与不彻耳。孟子曰:「服尧之服,诵尧之言,行尧之行,是尧而已矣;服桀之服,诵桀之言,行桀之行,是桀而已矣。」
江西学者偏要说甚自得,说甚一贯。看他意思,只是拣一个儱侗底说话,将来笼罩,其实理会这个道理不得。且如曾子日用间做了多少工夫,孔子亦是见他于事事物物上理会得这许多道理了,却恐未知一底道理在,遂来这里提醒他。然曾子却是已有这本领,便能承当。今江西学者实不曾有得这本领,不知是贯个甚么!尝譬之,一便如一条索,那贯底物事,便如许多散钱。须是积得这许多散钱了,却将那一条索来一串穿,这便是一贯。若陆氏之学,只是要寻这一条索,却不知道都无可得穿。且其为说,吃紧是不肯教人读书,只恁地摸索悟处。譬如前面有一个关,纔跳得过这一个关,便是了。此煞坏学者。某老矣,日月无多。方待不说破来,又恐后人错以某之学亦与他相似。今不柰何,苦口说破。某道他断然是异端!断然是曲学!断然非圣人之道!但学者稍肯低心向平实处下工夫,那病痛亦不难见。
「『吾道一以贯之』,譬如聚得散钱已多,将一条索来一串穿了。所谓一贯,须是聚个散钱多,然后这索亦易得。若不积得许多钱,空有一条索,把甚么来穿!吾儒且要去积钱。若江西学者都无一钱,只有一条索,不知把甚么来穿。」又曰:「一,只是一个道理贯了。」或问:「忠恕,曾子以前曾理会得否?」曰:「曾子于忠恕自是理会得了,便将理会得底来解圣人之意,其实借来。」直卿问:「『一以贯之』,是有至一以贯之。」曰:「一,只是一个道理,不用说至一。」
问:「集注云:『圣人之心,浑然一理,泛应曲当,用各不同。』此恐是圣人之心昭明融液,无丝毫间断,随事逐物,泛应曲酬,只是自然流出来。曾子谓之忠恕,虽是借此以晓学者,然既能忠,则心无欺曲,无叉路,即此推将去,便是一。已而至于自然而然,则即圣人之所谓一矣。」曰:「如此则全在『忠』字上,这段正好在『恕』字上看。圣人之意,正谓曾子每事已自做得是。但事君,只知是事君底道理;事父,只知是事父底道理;事长,只知是事长底道理,未知其相贯通。故孔子说,我每日之间,大事小事,皆只是一个道理。而今却不识言意,都倒说了。且理会事事都要是。若事都是,不理会得那一,不妨。若事未是,先去理会那一,不济事。如做塔,且从那低处、阔处做起,少间自到合尖处。若只要从头上做起,却无着工夫处。『下学而上达』,下学方是实。」先生又云:「圣人与曾子说一贯处,是说行;与子贡说一贯处,只说学问,看『多学而识之』一句可见。」又问:「『自此之外,更无余法,亦无待于推矣。』推,只是推己之『推』否?『更无余法』,是一理之外更无其它否?」曰:「圣人之忠恕自别,不可将做寻常『忠恕』字看。」问:「才说『恕』字,必须是推。若不须推,便是仁了。」曰:「圣人本不可说是忠恕,曾子假借来说。要之,天地是一个无心底忠恕,圣人是一个无为底忠恕,学者是一个着力底忠恕。学者之忠恕,方正定是忠恕。且如不欺诳,不妄诞,是忠,天地何尝说我不可欺诳,不可妄诞来!如『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是恕,天地何尝说我要得性命之正,然后使那万物各正性命来!圣人虽有心,也自是不欺诳,不妄诞,我所不欲底事,也自是不去做。故程子曰:『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即是此意。」问:「程子言:『忠者天道,恕者人道。』不是中庸所谓『天道、人道』否?」曰:「不是。大本便是天道,达道便是人道。这个不可去泥定解他。如子思说『鸢飞戾天,鱼跃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