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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朱子语类-宋-朱熹-第202页

贯个甚底!
「『忠恕』,『一以贯之』。曾子假『忠恕』二字,以发明一贯之理。盖曾子平日无所不学。看礼记诸书,曾子那事不理会来!但未知所以一,故夫子于此告之,而曾子洞然晓之而无疑。」贺孙问:「告子贡『一以贯之』章,集注云:『彼以行言,此以知言。』是就二子所到上说,如何?」曰:「看上下语脉是如此。夫子告曾子,曾子只说:『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这就行上说。夫子告子贡乃云:『汝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这是只就知上说。」贺孙因举大学或问云:「心之为物,实主于身。其体,则有仁义礼智信之性;其用,则有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情。浑然在中,随感而应。以至身之所具,身之所接,皆有当然之则而自不容已,所谓理也,元有一贯意思。」曰:「然。施之君臣,则君臣义;施之父子,刖父子亲;施之兄弟,则兄弟和;施之夫妇,则夫妇别,都只由这个心。如今最要先理会此心。」又云:「通书一处说『阴阳五行,化生万物,五殊二实,二本则一』,亦此意。」又云:「如千部文字,万部文字,字字如此好,面面如此好,人道是圣贤逐一写得如此。圣人告之曰,不如此。我只是一个印板印将去,千部万部虽多,只是一个印板。」又云:「且看论语,如乡党等处,待人接物,千头万状,是多少般!圣人只是这一个道理做出去。明道说忠恕,当时最录得好。」
曾子一贯忠恕,是他于事物上各当其理。日用之间,这个事见得一道理,那个事又见得一道理,只是未曾凑合得。圣人知其用力已到,故以一贯语之。」问:「曾子于零碎曲折处都尽得,只欠个『一以贯之』否?」曰:「亦未都尽得。但是大概已得,久则将自到耳。」问:「『君子之道费而隐』,曾子于费处已尽得,夫子以隐处点之否?」曰:「然。」问:「曾子笃实,行处已尽。圣人以一贯语之,曾子便会,曰:『忠恕而已矣。』子贡明敏,只是知得。圣人以一贯语之,子贡尚未领略,曰:『然。非与?』是有疑意。」曰:「子贡乃是圣人就知识学问语之;曾子,就行上语之,语脉各不同。须是见得夫子曰『吾道一以贯之』意思,先就多上看,然后方可说一贯。此段『恕』字却好看,方泝流以溯其源。学者宁事事先了得,未了得『一』字,却不妨。莫只悬空说个『一』字作大罩了,逐事事都未曾理会,却不济事。所以程子道:『「下学而上达」,方是实。』」又云:「如人做塔,先从下面大处做起,到末梢自然合尖。若从尖处做,如何得!」
问:「曾子一贯,以行言;子贡一贯,以知言,何也?」曰:「曾子发出忠恕,是就行事上说。孔子告子贡,初头说『多学而识之』,便是就知上说。曾子是就源头上面流下来,子贡是就下面推上去。」问:「曾子未闻一贯之前,已知得忠恕未?」曰:「他只是见得圣人千头万绪都好,不知都是这一心做来。及圣人告之,方知得都是从这一个大本中流出。如木千枝万叶都好,都是这根上生气流注去贯也。」林问:「枝叶便是恕否?」曰:「枝叶不是恕。生气流注贯枝叶底是恕。信是枝叶受生气底,恕是夹界半路来往底。信是定底,就那地头说。发出忠底心,便是信底言。无忠,便无信了。」谟录云:「曾子一贯,以行言;子贡一贯,以知言。曾子言夫子忠恕,只是就事上看。夫子问子贡『多学而识之』,便是知上说。曾子见夫子所为千头万绪,一一皆好。譬如一树,枝叶花实皆可爱,而其实则忠信根本,恕犹气之贯注枝叶,若论信,则又如花之必诚实处。忠信、忠恕皆是体用。恕如行将去,信如到处所。循物无违,则是凡事皆实。譬如水也,夫子,自源而下者也;中庸所谓忠恕,泝流而上者也。」
或问夫子告曾子以「吾道一以贯之」,与告子贡「予一以贯之」之说。曰:「曾子是以行言,子贡是以知言。盖曾子平日于事上都积累做得来已周密,皆精察力行过了,只是未透。夫子才点他,便透。如孟子所谓『有如时雨化之者』,是到这里恰好着得一阵雨,便发生滋荣,无所凝滞。子贡却是资质敏悟,能晓得,圣人多爱与他说话,所以亦告之。」又问:「尹氏云:『此可见二子所学之浅深。』」曰:「曾子如他与门人之言,便有个结缆杀头,亦见他符验处。子贡多是说过晓得了便休,更没收杀。大率子贡缘他晓得,圣人多与他说话,但都没收杀。如『子如不言』处,也没收杀。」或曰:「他言性与天道处,却是他有得处否?」曰:「然。」
今有一种学者,爱说某自某月某日有一个悟处后,便觉不同。及问他如何地悟,又却不说。便是曾子传夫子一贯之道,也须可说,也须有个来历,因做甚么工夫,闻甚么说话,方能如此。今若云都不可说,只是截自甚月甚日为始,已前都不是,已后都是,则无此理。已前也有是时,已后也有不是时。盖人心存亡之决,只在一息之间,此心常存则皆是,此心才亡便不是。圣贤教人,亦只据眼前便着实做将去。孟子犹自说个存心、养性。若孔子则亦不说此样话,但云「学而时习之」;「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颜渊问仁,则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