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罔』字作欺罔无实之『罔』,如何?」曰:「不必如此说。罔,是昏昧底意。」问:「『思而不学则殆』,只是尹氏『劳而无所安』底意否?」曰:「是。劳,便是其心劳;不安,便是于义理不安。」问:「谢氏『穷大而失其所居』,如何?」曰:「只是不安。」集义。
攻乎异端章
或问「攻乎异端」。曰:「攻者,是讲习之谓,非攻击之攻。这处须看他如何是异端,如何是正道。异端不是天生出来。天下只是这一个道理,缘人心不正,则流于邪说。习于彼,必害于此;既入于邪,必害于正。异端不止是杨墨佛老,这个是异端之大者。」
问:「『攻』字,若作攻击,也如何便有害?」曰:「便是。圣人若说攻击异端则有害,便也须更有说话在,不肯只恁地说遂休了。若从攻击,则吕氏之说近之,不如只作攻治之『攻』,较稳。」
凡言异端不必攻者,皆是为异端游说反间。孟子谓:「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不必便能距杨墨,但能说距杨墨,亦是圣人之徒。
问:「集注云:『攻,专治之也。』若为学,便当专治之。异端,则不可专治也。」曰:「不惟说不可专治,便略去理会他也不得。若是自家学有定止,去看他病痛,却得。也是自家眼目高,方得。若是凭地,则也奈他不何。如后来士大夫,末年皆流入佛氏者。缘是把自家底做浅底看,便没意思了,所以流入他空寂玄妙之说去。」集注。
问:「程子曰:『佛氏之言近理,所以害甚于杨墨。』看来为我疑于义,兼爱疑于仁,其祸已不胜言。佛氏如何又却甚焉?」曰:「杨墨只是硬恁地做。佛氏最有精微动得人处,本朝许多极好人无不陷焉。」如李文靖王文正谢上蔡杨龟山游先生诸人。
问:「集注何以言佛而不言老?」曰:「老便只是杨氏。人尝以孟子当时只辟杨墨,不辟老,不知辟杨便是辟老。如后世有隐遯长往而不来者,皆是老之流。他本不是学老,只是自执所见,与此相似。」
味道问:「只说释氏,不说杨墨,如何?」曰:「杨墨为我、兼爱,做出来也淡而不能惑人。只为释氏最能惑人。初见他说出来自有道理,从他说愈深,愈是害人。」
「攻乎异端」章。曰:「杨氏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墨氏兼爱,至不知有父。如此等事,世人见他无道理,自不去学他。只如墨者夷之厚葬,自打不过,缘无道理,自是行不得。若佛氏则近理,所以惑人。此事难说,观其书可见。」
吕氏曰:「君子反经而已矣,经正斯无邪慝。今恶乎异端,而以力攻之,适足以自蔽而已。」说得甚好;但添得意思多了,不敢保是圣人之意。圣人之意,分明只是以力攻之。理会他底未得,枉费力,便将己业都荒了。集注。
由诲女知之章
问:「『知之为知之』章,子路不应,有以不知为知之病。」曰:「子路粗暴,见事便自说是晓会得。如『正名』一节,便以为迂,故和那不知处也不知耳。」
问「知之为知之」。曰:「子路气象粗疏,不能随事精察;或有不合于己,虽于夫子亦艴然,如『子之迂也』之类,故夫子告之以此。」
或问「诲汝知之乎」章。曰:「惟伊川便说得尽,别人只说得一边。『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则无自欺之蔽,其知固自明矣。若不说求其知一着,则是使人安于其所不知也。故程子又说出此意,其说方完,上不失于自欺,下不失于自勉。」
徐问:「上蔡之说如何?」曰:「上蔡说未是,其说求为过要之,圣人之言,只是说紧切底事。只为今人知之以为知,将那不知者亦说是知,终至于知与不知都无界限了。若人能于其知者以为知,于不知者以为不知,而不强以为知,此便是知了。只为子路性勇,怕他把不知者亦说是知,故为他说如此。」
子张学干禄章
戴智老说「干禄」章。曰:「『多闻、多见』二字,人多轻说过了,将以为偶然多闻多见耳。殊不知此正是合用功处,圣人所以为『好古敏以求之』。」又曰:「『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皆欲求其多也。不然,则闻见孤寡,不足以为学矣。」
多闻、阙疑、慎言,三件事。
多闻、多见,自不是浅陋迫狭人;又更阙疑,又更慎其余。
闻见亦是互相发明,如「学干禄」章言「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多见阙殆,慎行其余」。闻固是主于言,见固是主于行,然亦有闻而行者,见而言者,不可泥而看也。
问「干禄」章「闻见」字义。曰:「闻,是闻人之言;见,是见人之行。闻,亦属自家言处;见,亦属自家做处。闻见当阙其疑殆,而又勿易言易行之。」问:「闻见因书得之,则又何别?」曰:「见古人说底话,是闻;见古人做底事而欲学之,是见,如舜之孝是也。然就『克己复礼』论之,则看孔子所言是闻,只自家欲循此而为仁,便是见。此非本文大义,然必欲区别闻见则然。」问:「此答干禄之语,意类『好色』之对乎?」曰:「不干事。孔子不教他干,但云得禄之道在其中,正是欲抹杀了他『干』字。若『太王好货、好色』等语,便欲比之孔子,便做病了,便见圣贤之分处。」一之。
或问:「慎其余,只是指无疑、无殆处否?」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