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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二 记
宁都县学明伦堂记
多学而识,是率天下而梏于见闻者也,非徒无益,而又害之。......仁人心也,是故修达道者,复性之功也;致良知者修道之则也。今使天下之士舍帝则不循,而求理于外,辨析日详而本体日昏,文貌日盛而实行日衰,是多学而识之流弊也。故多学而识之害不息,则明伦之义终不著于天下矣。
卷之六 杂述
别古南董子语
先师云,道必体而后见,非见道而后加体道之功也。善体道者,气习浑化、德性昭明。其所见悟,直彻鬼神之机,岂容以言尽哉!自圣学不明,人心陷溺功利之习,沦肌肤,浃骨髓。有志讲学之士,虽能稍稍摆脱,然本根不净,终不免夹杂沾带,直分数多寡异耳,求其斩然超脱、能以道义之真乐易其功利之积习者,吾见亦罕矣。自非奋然发愤,涤骨洗髓,何以复无欲之真体哉?故吾辈今日之学,须从感应几微处精研密察,不使有一毫气习杂乎其间,纯是天则流行,良知四达而无障,不待有意铢轩冕而尘金玉矣。苟不从此精体,终不免在见解上转换,意气上支撑,徒自弄精魄耳,安能了尽凡心,见性命之真乐哉?!
冲玄会册
吾人本心,元自惕然不昧,便是天之明命,便是良知。其放肆昏昧者,习染蔽之也。使此本体惕然常不昧,便谓之功夫。(人之性,本无善无恶。恶由习染,善何尝不起于习染?何专以善为本性而恶为习心?弱者向善,强者向恶。弱者祈望善的庇护,强者信由自身的力量。儒家文化或者可以说是弱者的文化,或者可以说是保护弱势群体的文化。)
书安成王师观卷 性一也,以言乎灵明谓之知,以言乎不息谓之行。后之言知行者二之,而性离矣。夫吾心之明不息,此知行之本体也。力行以以其知,此本体之实功也。故致知则德业日广而聪明日出矣。
卷之七 序
叙象山书院录后(丙申)
先生真所谓取日虞渊者,而是非不著,遗者罕传。某也虽生是邦,弱冠筮仕,始获购而读之。......郡守河南李公茂元始刻以广之,而阳明夫子序焉。......慨象山书院,东南洙泗。而复鞠为禅居,庸非吾徒之耻哉!其地今属贵溪,窃尝欲恢复之而未有所遇。今三衢程毓贤氏之为金溪也,始创书院于南 。
送陆子道南归携李序(己亥)
夫天理也者,吾心也。吾心炯然而精明谓之良知,是谓天之明命,井然而有条理谓之天理。故理也者,一本而万殊者也,我固有之,存之而已矣。......自性学之裂于后世,而其流日远。是故析心理而外索者,谓之畔;岐动静而兼修者,谓之支。
送学宪少湖徐先生入补洗马序(己亥)
自孟氏没而圣学亡。濂溪明道始寻其宗,而象山慈湖继其绪。......自是而后,道术益裂于天下。所谓多学而识,义袭而取者,世儒虚排而实宗之。又数百年而阳明夫子出,始揭良知以赞群圣之宗。
王临川集后序(丙午)
惟公文章发于经术,雄伟精深,长雄一代。然其未尝刻意,殆亦天授,视昌黎所志子厚者远矣。乃顾寥落,不得与欧苏诸集并流天下。抚虽公桑梓之区,而亦无梓焉。岂非世儒疵公相业,横议不明使然耶?夫公之相业,明道象山之论公矣、精矣。或疑明道不非新法,而訾陆党焉,此与儿童之见何异?
窃尝怪之,公以间世之英,气魄盖世,负尹周之志,宗孔孟之学,其不迩声色,不殖货利,难进易退之介,固已信于天下;遇大有为之君,而师行先王之法意,虽其条理驰张或未尽善,彼其志盖昭然可睹也;然而新法一行,群议鼎沸,一时攻奸成风,至诋为奸邪,其何故哉?圣道绝而学术裂也。
夫圣人,是非之准也。春秋贤卿大夫,其见称于孔子者不少矣,而独多管仲之功曰,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披发左衽矣。肪其摄相未几,而诛乱政大夫,勤师 弗,岂群情之所趋哉?彼亦睿圣独见治乱之原耳。况夷狄之逼中国,岂鲁三都比耶?乃有洞见乱原,以先王之道匡天下,而不为管仲者,非夫子之所深与哉?......
公洞见天下之势,逆知夷狄之祸,而独深忧之。故每启昭陵以至诚恻怛、忧天下之心,而拳拳以晋武、梁武趋过目前为戒。盖欲早为之所也。其相裕陵以更化,盖将通壅滞、实脏腑,而攻溃之;洗疮痍而登之泰和也。......、卒使中国沦于夷狄,一如公所忧者,果孰执其咎?而顾横加诸公,是尚谓有是非之心乎?......明道已不可其说,而公不从,卒贻后悔,非亦有所蔽与?......其激于群言,果于行法者,已不免意必偏党之私,其心辟于哀矜而有所忿 矣,乌能得其正而不辟哉?是公之所以为蔽,不精于圣学之过也,于诸贤何留影尤哉?至其洞见幽远,图患于未形,虽圣人不易也。
阳明先生集略序(丁未)
圣人之学尽善性而己矣。性也者,道心也。其本体寂然而无倚也,谓之中;粹然而不二也,谓之一;炯然而不昧也,谓之知。故虞廷之执中,孔门之致知,一也。本体无纤毫之翳,则知几其神,知之至也。是谓允执厥中,是谓一以贯之。夫子自谓无不知而作,又非多学而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