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易》有施、孟、梁丘、京氏,《尚书》欧阳、大小夏侯,《诗》齐、鲁、韩、毛,《礼》大、小戴,《春秋》严、颜,凡十四博士,太常差次总领焉。建初中,又诏高才生受《古文尚书》《毛诗》《谷梁》《左氏春秋》,虽不立学官,然皆擢高第为讲郎,给事近署,所以网罗遗逸,博存众家。
范史所称「四方学士云会京师」,特称之者七人,而陈元、郑兴、杜林、卫宏,言古学者已四人矣。下云又诏高才生受《毛诗》,「虽不立学官,然皆擢高第」,则《毛》不立博士审矣。且按而数之,若连《毛》则为十五博士,以《百官志》《朱浮传》注引《汉官仪》考之,并十四博士,则「毛」字,写官误文也。
熹平四年,灵帝乃诏诸儒正定「五经」,刊于石碑,为古文、篆、隶三体书法以相参检,树之学门,使天下咸取则焉。
按:《序》称「诏诸儒正定五经,刊于石碑,为古文、篆、隶三体书法以相参检。」《伽蓝记》亦称「汉国子学堂前有三种字‘石经’二十五碑,表里刻之,写《春秋》《尚书》二部,作篆、科斗、隶三种字。」《后魏崔光传》「光为祭酒,请命博士李郁等补汉所立‘三字石经’之残缺。」《刘芳传》亦云「汉世造‘三字石经’于太学。」《江式传》亦云:「蔡邕采李斯、曹喜之法为古今杂形。」欧阳棐《集古录目》亦称「《石经》遗字古文、篆、隶三体,凡八百二十九字,蔡邕书。」张舜民《画墁录》、邵伯温《闻见后录》,乃据雒阳发地所得《石经》,以为蔡邕隶书。赵明诚《金石录》则又以为蔡邕小字八分书,而力辨《儒林传序》「古文、篆、隶三体」之非。黄伯思见《公羊》残碑,亦定以为「鸿都一字石经」。而《唐书艺文志》只有「蔡邕《今字石经论语》」,唐以隶为「今字」也。张演又以为「邕不能具三体书法于孔安国三百年之后。或以邕三体参检其文,而书丹于碑,则定为隶。」《魏书江式传》云「魏邯郸淳建‘三字石经’于汉碑之西,其文蔚炳,三体复宣,校之《说文》,篆、隶大同而古字少异。」《水经注》及《晋卫恒传》皆言「魏正始中立古文、篆、隶‘三字石经’」。独《隋经籍志》乃言「魏正始中又立‘一字石经’」,疑于乖谬。然考其目,「三字石经」只有《尚书》《春秋》,而‘一字石经’有《周易》,有《尚书》,有《鲁诗》,有《仪礼》,有《春秋》,有《公羊传》,有《论语》,有《典论》,与汉所立者不合,故正始之碑仍不得遽以三字为断。胡三省注《通鉴》,则又凿指「‘三字’为魏所立」,亦似有理,而顾氏独不之采。杭氏世骏《石经考异》曰「范蔚宗时‘三体石经’与熹平所镌并列于学官,故史笔误书其事。后人袭其讹错,或不见石刻,无以考正。赵氏虽以‘一字’为中郎所书,而未见‘三体’者;欧阳氏以‘三体’为汉碑,而未尝见‘一字’者。近世方勺作《泊宅编》,载其弟匋所跋‘石经’,亦为范史、《隋志》所惑,指‘三体’为汉字。至《公羊》碑有马日磾等名,乃云‘世用其所正定之本,因存其名’,可谓谬论。」总此而言,则熹平所立为「一字今体石经」也,魏正始所立为「三体石经」也,范史、《隋志》两者俱谬,不可不辨。
孙期习京氏《易》《古文尚书》。建武中,范升传《孟氏易》以授杨政,而陈元、郑众皆传费氏《易》。其后马融亦为其传。融授郑玄,玄作《易注》,荀爽又作《易传》。自是费氏兴,而京氏遂衰。
传费氏《易》者虽为王璜,而实则陈元、郑众,歆之传也,其全为歆学昭昭矣。古学皆集成于马、郑,此叙今、古《易》学兴衰之故甚明。然后汉初年,古学实寥寥,范史《儒林传》叙古学,多诬今学之徒,此云「孙期习《古文尚书》」,疑其无源,盖古学者之诬辞也。
又鲁人孔安国传《古文尚书》,授都尉朝,朝授胶东庸谭,为《尚书》古文学,未得立。
按:前书《艺文志》《儒林传》,于传《尚书》,传《论语》,移文博士皆云「庸生」,无名。此云名谭,从何知之?盖古学家所附会,如毛公之有大、小,名亨、名长耳。后汉古学家承歆余风,多响壁虚造,杜撰名字事迹,绝无师法。
张驯少游太学,能诵《春秋左氏传》,以大夏侯《尚书》教授。辟公府,举高第,拜议郎,与蔡邕共奏定六经文字。
尹敏初习欧阳《尚书》,后受《古文》,兼善《毛诗》《谷梁》《左氏春秋》。
周防师事徐州刺史盖豫,受《古文尚书》,撰《尚书杂记》三十二篇,四十万言。
孔僖自安国以下世传《古文尚书》《毛诗》。二子长彦、季彦。长彦好章句学,季彦守其家业。
据前书《孔光传》,安国兄子延年,延年子霸,霸子光,皆世受夏侯《尚书》,未闻其世传《古文尚书》也。至于《毛诗》,前书《儒林传》云本之徐敖,西汉无言之者,孔氏更未闻有习之者,其谬殆不待言。
孔奋少从刘歆受《春秋左氏传》,歆称之,谓门人曰「吾已从君鱼受道矣。」《孔奋传》
孔奋为光孙,歆欲立《左氏》,光不肯助,安有其孙反从而受之之事?歆每欲自附于孔氏,而不计其可否,安国、僖、奋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