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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崇正辩-宋-胡寅-第28页

担,有塔斯扫。每语人曰:“亲供母者,其福与登地菩萨齐也。”其孝性淳深,因以励俗,从者众矣。)
人主所以事父母者,非为利也,乃天理自然不可解于心也。道纪亲供其母,疑于淳孝,而其心在于福报,是为利而已也。借使无敢报,则将弃其母乎?古之圣人事亲如事天,以亲之尊无舆为比也。今乃与埽帚为伍,不亦贱其母之甚邪!
(释道安常携其母旦出,亲手为麦粥,然后上讲,虽左右供侍,不许助己。曰:“母能生养我,非我不名供养。”)
释氏之称孝者,未尝施于其父。如惠斌之父,凿井树碑,以写其哀怨,而惠斌不回。法显之父既没,其叔父劝之归家,而法显不动。至于事母爱恋者,十人而九。父母犹天地、日月、阴阳也,有地而无天,有月而无日,有阴而无阳,则覆载照临、寒暑化育之功息矣,尚能生物哉?夫惟夷狄禽兽则知有母而不知有父,墨氏爱无差等,略与佛同。孟子所以辟之者,恐天下后世之人沦于夷狄禽兽而不自知焉耳。
(辛七师及锺茶蓼陟贴之痛深,毁瘠通礼。)
圣人之礼,有情有文,有制有度,载之经典,皆可考也。僧人出等,削发而胡服,以中国先王之法为世闪粗迹,一切扫除之,不知其所谓过礼者,过何礼也?仁义礼乐之名,非佛所道。佛安得有袄哉?辛七师如以先王之礼为礼,则不当髡首披缁,弃入伦而从异教也。名实之际,岂可假借以相乱哉?
(释道丕,其母许氏,常持观音普门品,因妊焉。僖宗驾迁洛京,长安焚荡,遂负其母入华山岩穴。时役麦涌贵,丕巡村乞食,惟供其母?自专胎息。)
道丕既孝养共母,则当知事亲之道。乃毁其肤发,则非继嗣也。巡村乞食,则非廉耻也。以求丐不义之物而养其亲,虽席前方丈,年寿千百,君子羞焉。道丕良心不忘,而为异学所蔽,虽以善为之,而不知陷于不义,深可惜也。夫事有是非,不可混乱。佛之教本使人割离恩爱,以趋空寂。今道丕等奉母之心,至于背负而不舍,胎息而不食,深入岩穴以避兵乱者,皆为母之念,即是恩爱牵缠,非佛教也。而仁赞称类偏取,果何意哉?以养亲为是邪,则不必出家,以恩爱为非邪,则不当负母。良心未忘者,于此必有所处矣。
(释僧盛特精外典,为群儒所惮。故学馆诸生常以盛公相胁。)
僧盛读儒书,诘难学者,以尊其道,而儒生未尝就佛书辩正佛者,以质其非,此何理也?圣人之道不可躐等,释氏之教,一超直入,故儒生以吾圣入为迂,以彼释氏为径。今以登十三级浮屠明之。不可躐等者,犹自最下用足历级,升而上也。一超直人者,犹自平地不用足历,忽飞而至也。此实而彼虚,实难而虚易。故学士大夫乐于无稽超胜之说,以为扎手所不到,孟子所不知,而实无所得。使世习日以沦胥,莫可救也。唐时朱泚作乱,太学六馆之士将从之。何蕃正色一言,遂救止诸生,著于君臣之义,不为乱贼。彼为盛公所胁者,岂不愧于何蕃之厮役哉?
(释昙迁,隋开皇七年下诏劳间。迁既为帝王揖敬,或谓滞于荣宠者,乃著《无是非论》以示之。)
昙迁所著《无是非论》虽不可见,而其立名已失矣。事有是非,犹松直棘曲、鹭乌鸟黑,虽创物之智,不能改也。圣人之教,因人本有是非之心而教之,使是其所当是,非其所当非,是非不乱,则天下之事定矣。昙迁学佛,则当遣物离世,投身于岩穴之间,使世欲闻其声且不可得,况见其面乎?今乃借用佛法,付于国王之言,谄谀人主、耽彼荣利,何也?若以事君为是,则不臣为非;若以狗俗为非,则出家为是。是非之分,岂可乱哉?昙迁心疑,又憎滞宠之议,慨然著论,只益赘疣耳。将以是为非,何异指!中尊为外道?将以非为是,何异称外道为中尊?将是非之泯然,何异中尊外道莫饺贤否?僧人诚以此思之,则是非之心自见。苟见此心,必从悬而逮非矣。
(文帝出合利与迁,交手数之,虽各专意,前后不能定数。帝闻其由。迁日,“如来法身,遏来数量。今此舍利,即法身遗质。以事量之,诚恐徒设。”帝意方悟。)
物无不可数者。既有形可见,有名可道,则数与之俱生。故覆载虽大,万生虽聚,未有无数之物舍利子何能独以有形有名而超乎数哉?然则隋文不能得其数,何也?遭昙逐之幻也。隋文欲稽其实,何不询访正人,乃独与昙迁口手对辩,宜其遭幻而罔觉也。稽之史册,不载此事,往往僧人夸诞,附会言之。今姑质其言,则诞妄立判矣。昙迁曰:“如来法身,过于数量。今此舍利,法身之避质也。”夫如来法身未免七八十年而死,则其遗质安能千余岁而存?与其化舍利而常存,曷若留法身而不死乎?惑者尝试以是推之。
(时有像放光,帝问迁曰:“宫中尊像光何不现?”迁曰:“但有佛像,皆放光明,感机既别,有见不见。”帝曰:“朕何不遇?”答曰:“世有三尊,各有光明,其用异也。佛为世尊,道为天尊,帝为至尊。尊有常政,不可并治。佛道弘教,开示来业,故放神光,除其罪障。陛惠下光阴充于四海,律令法戒禁止罪源,即大光也。”帝悦。)
昙迁以老子拟佛,则守道不专,以世主同佛,则从谀已甚。若曰“佛为世尊”,统摄三界,则无天尊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