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曷为天下善?”曰:“师。”曰:“何谓也?”曰:“性者,刚柔、善恶,中而已矣。”此所谓性,以气禀而言也。“不达”。曰:“刚善,为义,为直,为断,为严毅,为干固;恶,为猛,为隘,为强梁。柔善,为慈,为顺,为巽;恶,为懦弱,为无断,为邪佞。”刚柔固阴阳之大分,而其中又各有阴阳,以为善恶之分焉。恶者固为非正,而善者亦未必皆得乎中也。惟中也者,和也,中节也,天下之达道也,圣人之事也。此以得性之止而言也。然其以和为中,与中庸不合。盖就已发如过不及者而言之,如书所谓“允执厥中”者也。故圣人立教,俾人自易其恶,自至其中而止矣。易其恶则刚柔皆善,有严毅慈顺之德,而无强梁懦弱之病矣。至其中,则其或为严毅,或为慈顺也,又皆中节,而无太过不及之偏矣。故先觉觉后觉,闇者求于明,而师道立矣。师者所以攻人之恶,正人之不中而已矣。师笵立,则善人多;善人多,则朝廷正,而天下治矣。此所以为天下善也。此章所言刚柔,即易之“两仪”;各加善恶,即易之“四象”;易又加倍﹐以为“八卦”。而此书及图则止于“四象”,以为火、水、金、木,而即其中以为土。盖道体则一,而人之所见详略不同,但于本体不差,则并行而不悖矣。
  
  幸第八
  
  人之生,不幸,不闻过;大不幸﹐无耻。不闻过,人不告也;无耻,我不仁也。必有耻,则可教;闻过,则可贤。有耻,则能发愤而受教;闻过,则知所改而为贤。然不可教,则虽闻过而未必能改矣。以此见无耻之不幸为尤大也。
  
  思第九
  
  洪范曰:“思曰睿,睿作圣。”睿,通也。无思,本也;思通,用也。几动于彼,诚动于此。无思而无不通,为圣人。无思,诚也;思通,神也。所谓“诚、衶、几,曰圣人”也。不思,则不能通微;不睿,则不能无不通。是则无不通,生于通微,通微,生于思。通微,睿也;无不通,圣也。故思者,圣功之本,而吉凶之几也。思之至,可以作圣而无不通;其次,亦可以见几通微,而不陷于凶咎。易曰:“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睿也。又曰:“知几其神乎!”圣也。
  
  志学第十
  
  圣希天,贤希圣,士希贤。希,望也。字本作晞。伊尹、颜渊,大贤也。伊尹耻其君不为尧、舜,一夫不得其所,若挞于市。颜渊“不迁怒,不贰过”“三月不达仁”。说见书及论语,皆贤人之事也。志伊尹之所志,学颜子之所学。此言“士希贤”也。过则圣,及则贤,不及则亦不失于令名。三者随其所用之浅深,以为所至之近远。不失令名,以其有为善之实也。胡氏曰:“周子患人以发策决科、荣身肥家、希世取宠为事也,故曰‘志伊尹之所志’。患人以广闻见、工文词、矜智能、慕空寂为事也,故曰‘学颜子之所学’。人能志此志,而学此学,则知此书之包括至大,而其用无穷矣。”
  
  顺化第十一
  
  天以阳生万物,以阴成万物。生,仁;成,羲也。阴阳,以气言;仁义,以道言。详已见图解矣。故圣人在上,以仁育万物,以羲正万民。所谓定之以仁义。天道行而万物顺,圣德修而万民化。大顺大化,不见其迹,莫知其然之谓神。天地圣人,其道一也。故天下之众,本在一人。道岂远乎哉!术岂多乎哉!天下之本在君,君之道在心,心之术在仁义。
  
  治第十二
  
  十室之邑,人人提耳而教,且不及,况天下之广,兆民之众哉!曰,纯其心而已矣。纯者,不杂之谓,心,谓人君之心。仁、义、礼、智四者,动静、言貌、视听无违之谓纯。仁、义、礼、智,五行之德也。动静,阴阳之用,而言貌、视听,五行之事也。德不言信,事不言思者,欲其不违,则固以思为主,而必求是四者之实矣。心纯则贤才辅。君取人以身,臣道合而从也。贤才辅则天下治。众贤各任其职,则不待人人提耳而教矣。纯心要矣,用贤急焉。心不纯,则不能用贤;不用贤,则无以宣化。
  
  礼乐第十三
  
  礼,理也;乐,和也。礼,阴也;乐,阳也。阴阳理而后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万物各得其理,然后和。故礼先而乐后。此“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之意,程子论“敬则自然和乐”,亦此理也。学者不知持敬,而务为和乐,鲜不流于慢者。
  
  务实第十四
  
  实胜,善也;名胜,耻也。故君子进德修业,孳孳不息,务实胜也。德业有未着,则恐恐然畏人知,远耻也。小人则伪而已!故君子日休,小人日忧。实修而无名胜之耻,故休;名胜而无实修之善,故忧。
  
  爱敬第十五
  
  “有善不及”?设问。人或有善,而我不能及,则如之何?曰:“不及,则学焉。”答言。当学其善而已。问曰:“有不善?”问人有不善,则何以处之?曰:“不善;则告之不善。”且劝曰:“庶几有改乎,斯为君子。”答言。人有不善,则告之以不善,而劝其改。告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