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之故为此言矣仆曰然则是时救东坡者宜为何说先生曰但言本朝未尝杀士大夫今乃开端则是杀士大夫自陛下始而后世子孙因而杀贤士大夫必援陛下以为例神宗好名而畏义疑可以此止之【解曰元城以张恕不投东坡之疏一事谓子弟不佳者未必无用固圣贤无弃人之意然张恕之不投疏与东坡之出狱恐亦几会人事之偶中耳未可以此便谓子弟之不佳者皆可用也孟子曰中也养不中才也养不才故人乐有贤父兄也斯言其至矣乎】
先生曰某之北归与东坡同途两舟相衔未尝三日不相见尝记东坡自言少年时与其父幷弟同读郑公使北语録至于说大辽国主云用兵则士马物故国家受其害爵赏日加人臣享其利故凡北朝之臣劝用兵者乃自为计非为北朝计也辽主明知利害所在故不用兵三人皆叹其言以为明白而切中事机时老蘓谓二子曰古人有此意否东坡对曰严安亦有此意但不如此明白老蘓笑以为然先生又云前辈读书例皆如此故谓之学问必见于用乃可贵不然即腐儒尔武帝时严安上疏谏用兵其畧云今徇南夷朝夜郎深入匈奴燔其龙城议者美之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长策也郑公之言其源出于此【解曰观此则知三蘓开口论天下事如指诸掌者有源流矣古人读书固如此若乃寻章琢句夸多鬬靡而终无所用者则亦何贵于读书为哉虽然未也其必如周程之潜心理学如颜孟之努力性情而后益可贵也】
先生与仆论厯法尝曰古今厯法各不同其闰法亦从而异秦用颛帝之厯水徳王天下以十月为岁首故遇闰年即闰九月而谓之后九月葢取左氏归余于终之意至于汉初因而不改先生因命取史记秦楚之际月表示仆二世二年后九月徐广曰应闰建酉汉二年后九月徐广曰应闰建已汉五年后九月徐广曰应闰建寅葢徐广推厯以谓此三年合闰八月四月正月以归余于终故闰九月也非独如此髙后八年七月髙后崩羣臣既诛诸吕迎立代王闰月己酉王即皇帝位年十月辛亥皇帝见于髙庙且己酉辛亥相去三日已隔一年则知闰月者乃后九月也仆曰书云以闰月定四时成岁谓之定四时则是四时之间有闰也先生曰非也葢谓无闰月则以春为夏以夏为秋矣故曰定四时非谓四时之间有闰月也【解曰尧命义和作厯厯法之源始此元城以为古今厯法各不同闰法亦异要之小过不及之间或有増损而已其大体定法则确乎不可易也愚尝思之天地开辟以来一气衮衮未尝有息而理实主焉故尧夫以二至为天地一气之呼吸则知春夏者气之呼秋冬者气之吸圣人者有以见其理而测其度故定为年月日时以为民生日用之候不然寒署愆则蚤莫无凖蚤莫无凖则起居失宜起居失宜则作辍乖方而望天下治生民安万物遂得乎】
先生与仆论唐十一族事先生曰甘露之事葢亦疎矣考其时乃太和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也是时李训谋以甘露降于禁中诏百官入贺因此欲杀宦官且十一月末岂甘露降之时耶谋之疎想见大抵色色如此某意宦官知此谋久矣故不可得而杀也且天下之事有大于此者乎凡可以救死无不为也若当时只贬黜之其祸未必至此乃以死逼人而疎畧如此宜其败也易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圣人之言信矣先生又言是时凡覆十一族而王涯者年过七十不能引退而与小人同位故虽不预谋顾彼宦官安知之其遇祸也宜哉且涯自言留心太玄经久矣始于贞元十二年丙子至元和四年己丑凡十四年亦尝作为文字后二十六年乃有甘露之祸且太玄惟以进退消息为说涯知其说而不能行何也故曰知之非难行之惟难【解曰元城论甘露之变一事最得大体夫宦官有罪是诚不可姑息茍无罪则亦未有尽诛之理故李训之谋虽谓之疎可也呜呼此仲尼所以假年学易】
先生尝言魏征传称尝仆所为碑停叔玉昏顾其家衰矣此言非也郑公之徳国史可传何赖于碑而停叔玉昏乃天以佑魏氏也房玄龄之子遗爱因尚主遂为房氏大祸始以淫荡败其家法而终灭其族仆后考魏氏之谱郑公四子叔玉叔瑜叔琬叔珪而叔瑜生莘莘生商商生明明生冯冯生謩至此五世矣使其家尚主而其祸或若房氏岂有再振之理先生曰停叔玉昏乃天以佑魏氏于斯信矣【解曰人之徳业显晦固有定分而子孙盛衰亦有定命故元城以魏郑公之名不恃夫碑又以其停昏为魏氏幸也】
先生尝曰宰相之任难哉自古以来不负谤者少矣元载既诛时望归刘晏代宗惩前事遂擢太常卿杨绾礼部侍郎常衮为相时大厯十三年乙巳岁四月壬午至七月己巳绾薨相去纔一百八日矣然绾之名望如此藉使不死假之岁月或恐建立又过于此或曰非也当时绾衮齐名衮至此年闰五月甲戌方罢故物议之如此至目为濌伯则绾之早亡未必为不幸也葢权者人所嫉持权既久而亡所建立其被谤也不亦宜哉【解曰元城尝叹宰相之任难又曰自古以来不负谤者少其论允矣然古来负谤岂独宰相哉特立独行者亦鲜不负谤矣又曰权者人所嫉吾以为特立独行亦鲜不为人所嫉矣故尝考之人事人未有嫉而不谤亦未有谤而不本于嫉者也然则君子之处世奈何患吾徳之不修不患谤之负不负也其亦庶几乎】
先生一日与仆论左氏绛县老人之岁仆曰已尝考之不能解先生曰老夫能言之因取左氏史记幷纸笔于卓子上再三笺注且曰非好古者不足与语也仆秘之久矣又恐因而泯灭辄着于后先生解曰臣生之岁正月甲子朔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其季于今三之一也所谓其季于今三之一者季者末也今今日也谓已得四百四十四全甲子其末一甲子六十日而今日乃癸未纔得二十日也故曰三之一文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