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再著不沁,验矾入水,得味足矣。凡色切忌涂,薄施为妙。花卉色重者黑轻,墨重者色轻,亦有色重墨重者,纯色没骨者,纯墨写意者,各随体裁。神寓约略浓淡之际,韵生纸墨相发之间,无若翦彩者,则善矣。山水著色,亦在用水。水泽要经营,色黼要惨澹。错采而成片段,不伤气而色厚,错采则不平,成片段则不碎。
  重色粉色,用胶要当。夏如漆,冬如水,此大略也。著色后罩矾水,胶性滑,矾性涩,则并结,过分则脆裂。
  
  冬月不矾亦可,胶重黏滞,胶轻易脱,胶宿败色。生纸烘染,墨水中略入胶,便和得开。烘即洪云托月之烘,非用火也。生纸水沸,用副纸覆抑即止。
  烘染晕痕,以清水笔双管相调,不可使笔头相撞。其法一管竖用,一管横匿入虎口及中指、无名指之间,相调俱如是调法。将指皆伸,则竖笔亦横,大指、食指紧夹竖笔及虎口横笔,小指、名指向掌曲,则横笔头垂出。遂将中指钩进竖笔,顺用中指甲挑出横笔,与食指钳住。松虎口探出。
  制色,诸谱所载不甚同,即今专门家虽各擅其法,实不甚相远也。兹言梗概,研求精妙,更有进者。石青、石绿、朱砂,谓之重色,制法同。初置研钵中,搀入清胶水研,研至无声,再冲入沸汤,提作三等色。提用碗三,将色和水倾入一只内掐,碇,即再倾一只,略碇,又再倾一只。第三只碇定,将水弃去,三碗色深淡各异,画家谓之头青、二青、三青,临时入胶水用。花青即靛花制与重色相反,惟取标汁,以多研为妙。青有丸、散二种,散青先用绢包泡,或置铫煎,易水数次,则水无殷色。丸青形如螺,亦如柏子,色绀,先将沸汤泡,易去绀水,总使色净水清为度。青中绀殷既除,然后研,乃入清水少许,研若墨浆,更加入浓胶研,再冲沸汤捐,和解其腻,以浮标试胶。法以笔蘸标水著纸,能和即可,不匀和再入胶脚。既碇,倾面上标水,用煨火收干,脚尽弃去。胭脂用热水沸弃绵,或烈日暴干,或煨火收,入胶少许用。藤黄只消水化。藤黄和花青曰汁绿。花青合胭脂为紫,入粉曰粉紫。赭石产虞山者佳,黄赤之间而无铁色为上,亦须入胶。铅粉,邹
  
  小山花卉谱载粉不可熏。今观小山真迹,粉多霉变。制粉究以恽氏之蒸而后研提者为良。粉画忌与皮衣同藏,硝气能还铅色。
  作画便要世人叫好,非固基之道也。世人所见,止于牝牡骊黄耳。世人遇世人画则赏,解人遇解入画则赏。昔人言之矣。第因赏而为学,非真学者也。吴仲圭与盛子昭同时同里,人竞好子昭,而仲圭不务世俗一时之好。陈章侯临周仲朗画,观者曰:已胜蓝本。章侯曰:此所以不逮处也。此在志于道者自主之。
  题画须有映带之致。题与画相发,方不为羡文,乃是画中之画,画外之意。
  初以古人为师,后以造物为师,画之能事尽乎曰:能事不尽此也。从古人人,从造物出。试以古人之学证古人,古人岂斤斤笔墨之间者哉!
  
  南宗抉秘
  清华琳撰。琳字梦石,天津人。生于乾隆五十六年,卒于道光三十年(工)。善画。好读书,精音律。《南宗抉秘》三十则专论南宗写山水之法,言用笔用墨居多。
  
  南宗抉秘
  自序
  [清]华琳
  余少时多病,卧而不起者数年,读书不能卒业,弃材也。病中无以自遣,每悬古人山水图画卧游之,久而酷嗜之。既而病少差,有志于学画,学十年,下笔无一是处。余固钝根,前人岂尽天才耶其必有要诀乎!乃博取古人论画之书一一披览,虽各有所说,皆详及形体,而略于笔墨,心快快不快而怀疑焉。因忆作书之法,蔡中郎得自石室,传于韦诞,诞据为已有时锤繇酷好书,见中郎笔法于诞座中,苦求弗与,繇捶胸呕血,魏文以五灵丹救之。后诞死,繇发其秘书,始大成。又羲之幼学书于卫夫人,卫初秘而不授,羲之终日不去,侍左右,积数载,卫叹曰:“此子书成,必掩吾名”!乃授之。观夫书法,韦、,卫悭吝异常,则画家于用笔用墨之法,俱无详说,其为自秘也
  
  无疑。嗟平,余读书不成,去而学画;学画又将无成,岂非终于弃材乎!然不自甘,仍取古人真迹,朝夕研读,其笔法之起煞、墨法之轻重,逐处心摩手揣,寝食俱废,忽夜梦二叟,相视而笑。一叟曰;书画通禅。一叟曰:书法至唐末而绝。寤释二语不能寐,晓起择赵宋以前诸古贴悉心展阅,人虽异代,体亦不一,而其笔画如出一手。窃以如此用笔,运以作画之墨,何患墨里无笔!自是画与书互相参玩,又十馀年,似渐悟,遇有心得,随即录出,共成三十六则。区区之见,本不欲以自私,特未敢自信,藏之箧中久矣。日者就正于刘晓山先生,先生亦以不得画诀为恨,见之大快,且怂恿缮写成帙,留以公诸同好,并为之名曰南宗抉秘云。天津华琳。
  夫作画而不知用笔,但求形似,岂足论画哉!作画与作书相通,果如六朝各书家,能学汉、魏用笔之法,何患不骨力坚强,丰神隽永也。其在北宗画曰笔格遒劲,亦是浑厚有方,非出筋露骨,令人见而刺目,不然,大李将军岂得与右丞比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