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正,惟喻嘉言发挥仲景之书,精微博大,奥
义毕宣,儒书中之朱注也。虽有柯氏出其后,意欲抹煞喻氏以炫其书,亦如朱注之后,有吹
毛求疵,妄肆讥评者,究何能灭朱文正而行其说耶?予所以心悦诚服于喻氏也,惟其书独详
于《伤寒》、《金匮》,欲为仲景后之一人。其《医门法律》于杂症颇略,幸有《冯氏锦囊
》,书称美备,议论深醇,且其书于幼科尤为精细,为钱仲阳所不能及,即如痘症一门,予
尝本之以治家中痘症,皆万全无弊,时下幼科所未尝见也。予故于喻氏外,又推重冯氏,而
欲后人学之也。
予不习外科,而治杨梅疮十数人,果未吃捺药,无不应手而愈者,盖推冯氏治痘之法而
用之
也。今外科治杨梅,总不离乎下法。不知此毒必须升透,即如治天花,果能升透如花之发旺
,自然上浆结痂,无不顺吉。升透之法,必善内托,保元汤∶人参、黄 、官桂、糯米、紫
草、甘草,所以为主方也。若肆用大黄,气血下虚,痘必内陷,毒何能透?命何能保耶?夫天
花先天之毒也,杨梅后天之毒也。先天之毒欲透发之,犹必内托,不可伤其气血;后天之毒
欲透发之,可不内托,而惟以大下伤其气血乎?盖气血旺,则毒易托出而易尽,无后患也;
气血弱,则毒难托出而难尽,遗祸无穷∶是故切不可伤其气血也。天花、杨梅,竟属一理,
予比而同之,闻者得毋惊而至于惑乎!然予天花虽少,而无不愈,治杨梅较多,而亦无不愈
,取《锦囊》治痘之意而贯通之,屡获大效。吾家后学,或不治杨梅,而家中生育甚多,幼
子童孙难免痘症,能讲求于冯氏之书,庶几有得,而不至受时下幼科之害也。
今将治杨梅之法,姑述大略。杨梅初起,火毒甚重,大便必难,不得不先通之,龙胆泻
肝汤
加大黄,三两剂,大便已通则止。此等毒由肝肾受者居多,故先用此汤。或已现于面,毒已
由脏及腑,面部多属阳明,阳明主肌肉,则用河间防风通圣散,内有发散、攻下、清凉解毒
诸药,且有兼顾气血之品,可服三、四剂,亦大便通即止。二方皆以土茯苓二两,煎汤煎药
。戒吃茶叶,恐解药性。嗣则看其人之本体,如气分不足,则以四君加败毒之品 ,银花、
槐蕊之类;如血分不足,则以四物加败毒之品,银花、槐蕊可以多加,更加养血凉血之品。
亦以土茯苓煎汤煎药,另合五宝丹∶朱砂五分,琥珀五分,滴乳石五分,珍珠五分,研极细
,入冰片二分五厘,牛黄五分,再同研,加飞罗面二两和匀,瓷瓶收贮。每服五分,土茯苓
汤下。逐日必戒茶饮,恐解性,可以土茯苓汤代之。如此医治,轻者丹服一料即愈,重者不
过二料,无不愈者。予屡见有过服下药,致饮食不进,而其疮臭不可近,予用归脾汤合加味
五宝丹,不过三服,其臭遂止,十日后而其疮愈矣。其一为巫某,其一为老友柏邃庵,今邃
庵八十有四犹健,可问而知也。
最可笑者,吾乡之小儿科,自不知书,毫无学问,不过其师传以发散、消导数方,如张
子和
三子养亲汤∶苏子、白芥子、莱菔子,在所必传,加以羌、防、柴、葛、枳壳、腹皮、山楂
、浓朴消导药十数味,再传以脉案,曰∶受凉停滞。食乳相裹,防变防惊数语,遂即悬壶
行道矣。每遇临症,即将师传数语立方,叮嘱人家症重不可吃乳,米饮亦不可吃,日以发散
、消导与服,数日不退热,不易原方,虽十数日不退热,
仍用原法,略为加减耳!其家少进米饮,则曰吃坏了。因燥药吃多,血分大亏,不能
荣筋,以致抽搐,则曰此急惊也,吾早言之矣。多日不吃饱乳,且服发散,治得气微欲绝,
则曰此慢惊也,吾早言之矣。直至于死,医者不悟,而受害者亦不悟,犹以为先生甚灵,彼
早言
矣。尤可恨者,有拂惊之妇人,毫无传授,妄行作孽,其儿并无惊,实因误药,气血已虚,
往往一拂而死。夫喜、怒、忧、思、悲、恐、惊,惊乃七情之病,必因惊吓而后起,岂有因
外感而成惊者乎?我辈方脉,不看幼科,然因方脉而救小儿者不少。如曹耕之之孙女,某幼
科治之将死,遂请拂惊老妇,余再三劝止,嘱令止药,吃乳食粥,数日全愈。韦廷璋次子,
甫生八月,偶因外感发热不退,某医肆用发散,不许吃乳以及米饮,延至多日,看看待毙
,乃回绝不治。适予至伊芳家有事,廷璋各予求救。予以手指探其口,尚裹予指,知将饿死,
乃伪曰我有妙方,能救此儿,但先须吃乳。其家谓已将断气,何能吃乳?予断以必能吃乳,
但须其母上床以乳就之耳!其母依言,以乳就之,果然能吃,且吃不少,乳后安睡。予告以
今夜且不必服药,明早我来进药可也。次早往视,儿夜间吃乳不少,且得安眠,似已全愈。
伊芳家问药,笑应之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