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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热病衡正-第111页

故对叶派温病学说的批判,显得极有力量,因此,《温病论衡》无疑是抨击叶派学说中之一本最有学术价值的专著。谢氏提出的批判,迄今为止,亦未见有予以反驳者。谢氏在晚年曾著《温病要义》,对叶派的温热之学,“朴实地叙述了它的轮廓。”并云:“至于进一步的研究,那有待医界同志。”但从抨击叶派学说到介绍叶派学说,这是如恽铁樵所说,“不狂者非尤而效之亦佯狂不可”呢?还是如章巨膺所说:“乃致误入歧途”,知迷而返呢?细阅《温病要义》,并未见有一语涉及对《温病论衡》中之观点有所反省者,说明谢氏并不是象章巨膺那样,是先信某派之学而后来立场转变者。谢氏于十年动乱中,已被害致死,其因无法再起死人而问之,但《温病论衡》一书的学术价值,并不因谢氏复著《温病要义》而逊色。
叶派温病治术之批评
尝谓天士之学,出于喻西昌为多,而温病滋阴之法,尤与西昌默契而合符也。西昌之论温证曰:
“缘真阴为热邪久耗,无以制亢阳而燎原不熄也,以故温病之人,邪退而阴气犹存一线者,方可得生,然多骨瘦皮干,津枯肉烁,经年始复未病之体。”
以此杂天土鞠通书中,几不辨楮叶,何以神似之至于斯也,天士主张滋阴之说,指南中数见不鲜,剌取而条列之如下:
温邪逆传膻中……必兼滋清——温热门3
0高年热病……当滋清去邪——同上”
甘寒清气药中,必佐存阴——13
邪虽外达,阳气亦泄……当以育阴清热为主——47
阴中伏邪……与育阴清邪热法——53
温邪久伏少阴,古人立治,全以育阴祛热——53
肾阴不承……议以三才汤滋水制热——54
至其所以滋阴之理,则不外阴虚液涸,故云:
风温热灼之后,津液未复——风温门9
温邪发热津伤一—温热门6
邪入心包络中,深怕液涸神昏——19
阴液已涸,舌强音缩—-36
阳根求固,阴液渐涸——57
承叶氏之遗说而祖述之者,皆以滋阴为治温之要著。
吴鞠通曰:“热病未有不耗阴者,其耗之未尽则生,尽则阳无留恋,必脱而死也,真能体味斯言,思过半矣。”汪刃庵曰:“叶氏必以保津液为要。”
王孟英曰:“(阴)耗之而未尽者,尚有一线之生机可望,若耗尽而阴竭,如早苗之根已枯矣,沛然下雨,亦曷济耶。”
吴坤安曰:“大抵温病之证,阴精内耗,阳强无制,新邪一触,则燎原之势,直从里发,故初起即见壮热烦渴口千舌燥等证,而以存津液为要旨。”
叶氏子雨,对滋阴疗法有微词,陆九芝则深致不满,痛加惩创。
叶子雨曰:“治温暑保津液,固为第一义,知泻其阳之有余,即所以补其阴之不足,则进乎道矣。”
陆九芝曰:“急去邪热,阴始可保,一去其热,阴即不伤。”
又曰:“盖人之所病者寒也热也温也,只去其寒与温与热,其人而阴本不虚者,无伤也。即其人而本属阴虚者,亦无恙也。乃不防其阳盛伤阴,而独防阴虚邪恋,于是防其劫津,防其发疹,防其风动,防其热入心包,至末而防其脱,夫既曰劫曰发曰动臼入,则自有劫之发之动之入之之物,在不去其劫之发之动之入之之物,而药反留邪以劫津,引邪以发疹,助邪以动风,领邪以入心包,而同归于脱,防云何哉。阳之方盛,徒曰存阴,阴既不能以些微之药而存,而三五日间阳邪之足以伤阴者,方且势如奔马,涸液枯津,是其阴之伤于药后者,不更甚乎。总之,使病速去,阴始不伤,欲保其阴,必速去病,去病之药,十余味耳,亦甚平常,并非险峻,有历验者,非空言也。”
又曰:“然则生地石斛,将始终不可用乎,则又非也,当夫芩连石膏二三剂后,热退身凉,神清脉静,得此八字佳境,已出死关,而津亏液伤,元阴尚难遽复,稀粥烂饭,胃纳始得微开,即以生地养阴,石斛养胃,徐徐而作善后之图,亦为耍药,只是迟早先后间,则有确乎其有不可易者。”
临证指南中温热门席姓一案,叶氏谓古人立法,全以育阴清热,仿河间浊药轻投法,不为上焦热阻,下焦根柢自立,冀其烦躁热蒸自缓,用蓟则熟地之炭、远志之炭、淡苁蓉、川断。五味等补肾敛涩之药,腻隔留邪,卒至不救,以生地滋阴,取其甘寒多液,易为熟地,烧之成炭,则尤育阴之下乘矣。
滋阴之法,导源手朱丹溪,然丹溪之治温热病,无一滋阴方,支谓黄连、黄芩、栀子、黄柏降火,非阴中之火不可用,其说当否,姑置不论,然丹溪之意可知矣。故天士滋阴之法,非纯乎丹溪者也,袭古说而遗其半,以移治不可滋阴之病机,则其悖谬而偾事也固宜。
叶氏以辛凉轻剂冶犯肺之温病,寻常感冒,或足以了之,若肺胀(此处以肺胀代肺炎)则轻剂无能为力,故陆九芝曰:
“果如其说,则所称温热者,不过小小感冒,即俗所谓小风热小风温,如目赤颐肿喉梗牙痛之类,却只须辛凉轻剂,其病立愈,然何以不出数日,遽入心包,为一场大病,以至于死,若不数日而病即入心,即可死者,则必非如其所说只须轻剂之辛凉,且何以如其所言,不即愈于辛凉之轻剂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