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权威的西医会诊,用过各类抗菌素,但是体温始终不降,也服过不少中药,病情仍不见改善。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把我们学院属下的名老中医都请去大会诊,林老也是被请的其中一位。名老荟萃,当然要各显身手,各抒己见。正当大家在聚精会神的四诊,在聚精会神的辨证分析的时候,林老被病人的一个特殊举动提醒了。当时正是大热天,喝些水应该是很正常的,但是病人从开水瓶把水倒入杯后,片刻未停就喝下去了,难道开水瓶装的是温水吗?林老悄悄地触摸一下刚喝过水的杯子,杯子还烫手。大热天喝这样烫的水,如果不是体内大寒这绝不可能。仅此一点,一切都清楚了。于是林老力排众议,以少阴病阴寒内盛格阳于外论治,处大剂四逆汤加味,药用大辛大热的附子、干姜、肉桂,服汤一剂,体温大降,几剂药后体温复常。从以上这个病例中,大家应该能够体会到中西医的一些差别,西医的诊断也好,治疗也好,都是按照这个理化的检查结果办事。中医她也注重客观的存在,比如这个脉弦、脉滑,脉象很实在地摆在哪里,这个中医很重视。但是,中医有时更关心那些主观上的喜恶。一个口渴,西医会关心他一天喝多少磅水,喜冷喜热西医完全不在乎。一个发热,西医只关心它的温度有多高,是什么热型,弛张热?还是稽留热?至于你恶寒还是恶热,它可不在乎。如果作为一个中医,你也完全不在乎这些主观上的因素,那很多关键性的东西你就会丢掉。为什么中医要注重这个主观上的感受呢?因为这个感受是由心来掌管,而心为君主之官,神明出焉。所以,注重这个层面,实际上就是注重心的层面,注重形而上的层面。这是中医一个特别的地方,我们应该认识清楚。否则人家一叫现代化,一叫客观化,你就把这些主观的东西统统丢掉了。对于中医,甚至对其他任何事情,都要设法把它弄清楚,要有见地才行,不能人云亦云。主观有些时候确实不好,光感情用事,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样会障碍你去认识真实。但是有些时候也需要跟着感觉走。艺术如此,科学亦如此。前面我们谈过,脉浮,头项强痛,恶寒,三者俱备属于太阳,那当然没有疑问。如果三者只具一、二呢?也应该考虑太阳病。只不过这个太阳可能不全,可能会有兼杂。如病人恶寒,脉不浮反沉,说明这个病不全在太阳,还有三阴的成分。后世将麻黄附子细辛汤所治的这个证称作太少两感证,就是考虑到了这个因素。因此,对提纲条文所提出的三证,我们既要全面来看,又要灵活来看。
三、太阳病时相
这一大节我们主要根据第 9 条:“太阳病欲解时,从巳至未上。”的内容来讲解。
1.谨候其时,气可与期
(1)与病机并重的条文
《伤寒论》的 397条条文中,长者逾百字,短者不过十来字,可见张仲景造论重的是它的实义,而这个格式他并不拘泥。就是在这样一种“不拘一格”的行文里,仍然可以找到12条格局上非常相似的条文。这就是以“之为”为句式的提纲条文,以及以“欲解时”为句式的条文。前者每经一条共六条,又称为病机条文;后者亦每经一条共六条,我们称之为时相条文。病机、时相各一条,二六合十二条。这个在行文上如此对称的十二条原文,于《伤寒论》的 397 条原文中可谓鹤立鸡群。如此特殊的条文必也有如此特殊的意义。可惜历代的学人多只注重前六个病机条文,而对后六个时相条文往往不予重视,这便白费了仲景的一番苦心。《素问·至真要大论》在言及病机这一概念时,曾再次强调:“谨候气宜,勿失病机。”“审察病机,勿失气宜。”这就告诉我们,讨论病机要抓住气宜,而讨论气宜亦要紧抓病机。二者缺一不可。对于《伤寒论》的研究亦是如此,病机气宜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我们强调提纲条文,只是抓了病机这一手。那么,另一手呢?另一手就在这个欲解时条文当中。正如《素问·六节藏象论》所云:“时立气布……谨候其时,气可与期,”虽然这个欲解时条文仅仅谈到“时”,但是一言时,气便自在其中了。所以,欲解时条文或者说时相条文其实就是气宜的条文。我们光讲提纲条文,不讲欲解时条文,那这个病机怎么完全?这个病机只是半吊子。所以,提纲条文必须与时相条文合参,这个病机才是完全。这才是一个完整的合式。我们看《伤寒论》这别具一格的六对条文,一个言病,一个言气宜,《素问·至真要大论》“审察病机,勿失气宜。”的精义已然活脱脱地在这里展现出来。读金庸的《笑傲江湖》,高手过招往往不露痕迹,而我们看张仲景撰用经典却是真正达到了这个不露痕迹的境界。就凭这个境界,一部《伤寒论》也应该值得我们欢喜,值得我们赞叹!
(2)时释
甲、造字
“时”的造字,简体形符为日,声符为寸,繁体形符相同,声符为寺。日的意义非常明确,就是太阳的意思。时字用日来作形符,说明时的产生与太阳的运行有很大的关系。那么,寺呢?《说文》云:“廷也,有法度者也。”一个太阳一个法度,合起来即为时,时的这个造字,时的这个蕴义着实耐人寻味。我们将time拆开来看,是否也有这个蕴义呢?时的简体,声符为寸,寸是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