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寸许,嵌入梅花点舌丹一粒,旋复花三钱煎汤下;外用洄溪束毒围围之,亦以纸盖之,而药干 则自然脱落,略无粘肉伐毛之苦,此玉精炭之妙用也。凡十二日,核渐消尽。深佩吕君之德,谨录之以识其手眼 之不可及,而方药之效验,俾后人亦有所征信也。
一铁匠妇患感,杂治经旬,身热不退,不眠妄语,口渴耳聋,求治于余。脉来细数,唇红面白,肌瘦汗频。
虽是贫家,却为娇质,神虚液夺,余暑未清。以西洋参、甘草、小麦、黄连、麦冬、石斛、丹参、莲心、竹叶为 剂服之,神气遂安;自云心悸,因加红枣与紫石英,服之浃旬,竟以告愈。
九月初旬,蒋君寅 招余治其令兄仲卿孝廉夫人之病。年五十九岁。平素操持,腹有聚气,脘痛时作,大便 易溏。半月以来,身热耳聋,病泻不食,胸中痞塞,痰韧如胶,口腻欲呕,神情惫甚,脉来虚弦而细,舌苔黄腻 无津。乃营津久耗,气郁不舒,既挟客邪,过投清散,以致本实欲拨也。与参、苓、橘、半、蒌、薤、茹、连、
菖、斛、燕窝、枇杷叶,用水露煎服,三剂后泻止痰稀,胸宽进粥。医见苔退舌红,惊为脱液。仲卿复延余往视,
乃病退之象也。舌上无津,前案已述,今脉渐转,如何反为诧虑?于前方去蒌、薤、连、半,加归、地、麦冬、
藕,服之而愈。
朱氏妇患赤痢匝月,多医杂治。痢止三日矣,而起病至今,胸痞头胀,米饮不沾,口渴苔黄,瘦热而痛,凛 寒身热,夜不成眠,神惫形消。诸医技窘,乞余往视,脉数而弦。伏暑未清,营津已劫,气机窒塞,首议清泄。
南沙参、石菖蒲、蒌、薤、栀、芩、茹、连、橘、半、白薇、紫菀,四剂而痰活胸舒寒 热大减,且能啜粥;改用北沙参、生首乌、柏子仁、冬瓜子、元参、蒌、薤、菖、栀,二剂坚矢下,授清养法而 痊。
钱君友琴,年五十九岁。曾于七月间患滞下,自服大黄一剂而瘥。季秋患寒热时作,自服柴、桂等药,病益 甚,狂躁欲啖西瓜而服石膏。余诊之,脉滑右甚,苔色腻黄,便秘溲短,胸痞,不沾粒米,乃暑湿挟痰阻于气分,
治宜开泄,白虎不可投也。用蒌、薤、枳、朴、连、夏、茹、芩、苑、桔,服三剂,二便既畅,胸次豁然而愈矣。
方氏妇劳伤挟感,业已治愈,服补药数剂,渐形浮肿。或谓邪未净而补之早也,用消导、清解法皆不应;且 兼咳逆碍眠,便溏溲涩,又谓肾气不纳,改从滋填,其势益增,遂束手矣。挽余视之,脉浮无汗,尺静经行,既 非根蒂之虚,亦岂邪留误补,殆愈后复感风邪,肺气阻痹,水津失布,所谓皮水证也。与香薷、杏仁、紫苏、橘 皮、兜铃、麝干、紫菀、通草、葱白,天泉水芦火煎服,覆杯而愈。
余虽挈眷回籍,而会垣戚友,未能恝然置之,故时往寓焉。今岁六月初二日剌船返里,欲避暑月应酬之繁也。
嗣因亢旱河涸,舟楫不通,或以肩舆相招,余畏长途而却之。中秋后,河渐通,乃二十夜梦先慈以不必晋省为训,
初谓心有所忆也。至九月下旬,欲展墓于皋亭山,因赴杭视弟妹,舟人忘备白米,强啖冬舂米饭一餐,遂腹胀不 饥。越日抵寓,身渐发热,徐君亚枝为余多剂清化,至十六日始解极坚燥矢,解后大渴喜饮,少顷则倾囊而吐,
吐则气自少腹上涌,味极酸苦,甚至吐蛔。赵君笛楼诊云∶十六日不食,中已大虚,一解之后,更无砥柱,
故肝木乘而冲侮也。投参、苓、椒、梅、萸、连、橘、半、茹、姜等,四剂吐止,稍进饮食,然肌肉削尽,寐则 肢惕,而稍一展动,则络痛异常,大解必旬日一行,极其艰涩。扶病而归,两跗皆肿,自知虚不易复,而性不受 药,遂啖肥浓。至冬杪肿消,而大便始润,津液易夺而难复如此!且稍或烦劳,即作寒热。至次年三月,各恙始 休,而步履如常,惟肌肉不能复旧,以脾主四肢,胃主肌肉,而束骨利机关也。余脾胃素弱,故畏药如虎,稍有 恶劣之气者,饮之即吐,若吞丸药,则不能克化,生冷硬物,概不敢尝,最奇者冬舂米饭之气,亦所素畏,偶食 之辄小病,而未有如此之剧者,嗣后不敢略试矣。且深悔不遵先慈梦示,遂息影穷乡,不复寓省,乃不知者径目 余为神仙中人,盖余能安其痴也,而吴越之间,亦未尝不偶游焉。次年夏游武林,晤许贯之茂才,见其令嫒 姑,
患疳膨聚气,云起于桐乡外家食冬舂米饭也。可见人之脾胃,有同于我者矣。
秋杪山妻怀孕已七月,又患疟,医从清解不应,半月后转为间作。时余卧病省垣,家人恐添忧虑,初不我闻。
延至匝月,病渐濒危。钱君意山、管君芝山放棹迎余,扶病归来。诊脉软滑,而尺带虚弦,凡疟至一时之先,必 大渴、背麻、脘闷,既热则头疼、腿足肿胀,寒不过一时,而热有七、八时之久,骨瘦如豺,肌肤甲错,便坚溲 涩,心悸无眠,目不见人,舌光无液。乃真阴素亏,水不涵木,风阳内炽,耗血伤津,兼挟劳伤而吸秋热,热茗 频啜,米饭恶沾,腰痛而胎动不安,势已十分险恶。遂与西洋参、元参、知、薇、蒿、菊、菖、麦、栀、甘、桑 叶、竹沥,两剂嗽痰甚多,渴闷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