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如何郑重,而率意如此,其道亦概可知矣。要知此辈固未尝读书识字,略知药性温凉,
便欲以寒投热,恐人识其学浅,而必强书脉案;又虑多别字,故作行草以混字迹。不虑肆人
莫辨,罔顾病者安危,忍心大胆,莫此为甚。方中每用习见之品,有本草所不载者,余尝考
其所本,不但不明出处,且未辨其气味。不知古人常用之药,不过数十味,如六君四物六味
等,百世不刊之方,试问有异常之药否?声色证脉为五诊,故必闻声观色,辨证察形,复以

合病情,庶几胸有成竹。然亦有脉证两岐者,故前人有取症不取脉,取脉不取症之义。按∶
人身脉络,肖乎天地流行,达乎阴阳造化,但可测其常,不能尽其变也。晋太医令王叔和撰
《脉经》,犹未能尽泄其奥。盖脉理渊深,惟求于微茫,呼吸之间,岂能了如指掌哉?陶节
庵曰∶指下难明者,真言也;夸言通晓者,但能言而不能行也。其所着《伤寒全生集》;惟
取浮中沉,以分阴阳虚实病之传变,但求于动静躁盛之间,此亦宗仲景只别阴阳之意也。藏
器曰∶勿使一日失谷气。盖五谷得天地中和之气,能益人脾胃,故以食为主也。然有非餐霞
服气,数十年不谷食而安然无恙者,是亦奇矣。余戚家一妇,绝粒三十余年,日不过食菜蔬
半盘,或果饵数枚,其起居动作,无异平时,今年逾六旬,犹能调羹缝纫,此或胃气使然,
故不治亦无害也。《吹影编》云∶仲弟芝庭,年十四,得奇疾,不食五谷,闻气则呕,家人
阴进米汁,乃气逆欲绝,时或长啸以舒气,其声如雷鸣。日惟啖羊豕肉一器,食毕即饮冷茶
三四瓯,暑月则饮水,亦无腹满作泻之患。有时连旬不食肉,只食瓜果数枚而已;饮酒胜常
人,体更肥胖,精神倍于昔时。娶妻生二子一女,家人以为常,亦不强其食也。如是者十五
六年。一日忽思食面,食之颇安,后遂能食,而渐羸瘦,不逾年而殁。时苏城吴正功,我邑
王协中,皆得医名,吴诊视莫名其症,王则曰食挂,然亦未详其义。余谓∶是或痰之为患耳
,痰留胃脘,故不食不饥;痰阻气道,故欲扬声以舒之;气有余即是火,久之火盛风生,痰
亦为之消烁,而体瘦能食。前十余年强力支持,皆气火为之用耳,痰火虽消,而气机亦绝矣
。臆度如是,未识然否,存之以质君子。
医以意取,非可言传。每有病情相似,而药有验不验者,此当深究其理也。尝阅《南唐
书》
载∶烈祖食饴,喉中噎,国医莫能愈,吴廷绍请进楮实汤,一服而安。群医他日取用,皆不
效。叩廷绍,但言噎因甘起,故以此治之。李时珍曰∶
楮实久服使人骨软,故能治骨哽。此亦软坚之义也。余谓∶饴味过甘,而能动火生痰,食饴
致噎,盖为痰火所阻。楮实性寒而利,故得开其壅滞。此吴深求克胜之理。故作取验,岂
一味楮实,而可通治噎患哉?群医之昧,亦可概见矣。
南方卑湿,民苦湿热。每当春冬,必阴雨连绵,入夏则暑热骤降,地气上蒸,人感之,
入秋
不病湿温,即患疟痢。盖初感虽微,而湿久则成热,热久又能化湿,昔人言湿热交互,如面
入酥,乃言最难分理也。余于夏秋,每患湿病,入冬始愈,故曾有“潦倒微躯夏复秋,病因

湿最淹流,方书屡检翻滋惑,药性多偏未易投”之句。亦言其淹缠难治耳。芜湖徐绍裘传
一方,秋半清晓,于残荷叶上收清露,以鲜佩兰叶浸二日,去叶取露,瓷瓶贮之,封固。
明年入夏,晨起服一二茶匙,常食薏苡粥,可除此患,试之果验。
古方有药只一味者,名曰单方。盖取其力专而效速也,用之往往有奇验。金陵贾人莫丽
春,
避兵来沪,僦居城南,与余居近。有子七龄,好食瓜果,因患腹痛,日夜号哭,肌肉尽削。
一日有行脚僧过其门,见之曰∶此孩腹有虫,今尚可治,再延一月,即不救。居士肯舍香金
五百,当为疗之。莫即首肯,僧于囊中出药草一束,令煎服,是晚泻出白虫升许,腹痛遂止
。莫乃以所余草一茎,袖来问余。视之粗如笔管,折之则不断,叶疏而色红,余曰∶得非本
草所谓赤藤者乎?《纲目》言其能杀虫,而状亦相似。并引《夷坚志》所载∶赵子山寸白虫
病,医令戒酒,赵不能禁。一日醉归,夜已半,口渴甚,见庑下瓮水颇清,即连饮数勺而
寝。迨晓见虫出盈席,心腹顿宽。异之,视所饮水,乃仆浸赤藤以织草履者也,以古证今,
其说若合。特吴中素无此草,未尝见其苗叶,亦不敢言其必然也。
病非习见,自古医书所不载,往往于杂说中得之,时或有验。邑有剃发工孙某,于肉汁
中误
吞短发,初不为意,年余觉胸次隐痛,久而痛甚,肢体厥冷。孙尝出入余家,求余延医。按
其脉两手俱平静,自言饮食二便如常,细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