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本原?群医附和,遂服 参、归、熟地之药,病日以剧。最后,吴古年诊之云∶此湿温也,何妄投补剂?
然已末从挽救,交十四日而殒,始悔不从王议。
翁嘉顺之妇弟吴某,劳伤之后,发热身黄,自以为脱力也。孟英诊脉,软数。是湿温重症,故初起即黄。
亟与清解,大便渐溏,小便甚赤。湿热已得下行,其热即减。因家住毛家埠,吝惜舆金,遽尔辍药,七八日 后,复热,谵语。耳聋,抽痉,遗溺。再恳孟英视之,湿热之邪扰营矣。投∶元参 犀角 菖蒲 连翘 竹茹 竹 叶银花 石膏,以泄卫清营之法,佐牛黄丸、紫雪丹而瘳。臀皮已塌,亟令贴羊皮金,不致成疮而愈。
吴宪章,年逾花甲,患感,医知其为湿温也,投药不应,而仍能起榻理事。石北涯拉孟英视之,冀其勿至 加剧。及诊脉,左寸数疾,余皆软大,谷食略减,便溏溲少,苔色腻黄,舌尖独黑。孟英不肯与方,人咸诧 之。因曰∶证原不重,吾以脉象舌色察之,是平昔曲运心机,离火内亢,坎水不制,势必自焚,况兼湿温之感 乎?果数日而殒。
黄纯光,年七十八岁,患湿温,至旬余,脉形歇代,呃忒连朝,诸医望而畏之。孟英诊曰∶脉虽歇而弦 搏有根,是得乎天者浓,虽属高年,犹为实象,参以病深声哕,原非小故,而二便窒涩,苔腻而灰,似属腑气 未宣,痰、湿、热阻其气化流行之道也。清宣展布,尚可图焉。何新之韪其议,因与∶旋 (复) (竹)茹 栀(子) 楝(实) 枇(杷叶) 杏(仁) (吴)萸 (黄)连 (紫)菀 (栝)
蒌雪羹为剂,片通草一两,煎汤煮药,投匕即减。数服而大吐胶痰,连次更衣,遂安粥食。唯动则嗽逆,
渐露下虚之象,与∶西洋参 龟板 牡蛎 苁蓉 石斛 牛膝 冬虫夏草 紫石英 茯苓 当归等药,各恙降序,
继加砂仁炒熟地而起。
汤西塍,年逾花甲,感证初起,周身肤赤,满口苔黄,头痛、腰痛、便溏、溲痛,伊芳亲家何新之诊为险 候,嘱延孟英诊之,脉见弦细而软,乃阴虚劳倦,湿温毒重之证。清解之中,须寓存阴。以∶犀角 羚(羊 角) (茯)苓 (竹)茹 银(花) (连)翘 桑(枝) 苇茎 通草 兰叶为方,煎以冬瓜汤服之,遍身赤 疹,而左眼胞忽肿,右臂酸疼不举,耳聋,神不清爽。亟以∶元参 丹皮 菊花 栀子 桑枝 丝瓜络 石斛 竹叶,煎调神犀丹为剂,偶邀疡科视外患,亦知病因湿热,连进木通等药,脉更细弱,神益昏惫,饮食不进,
溲涩愈痛,新之以为难挽矣,孟英曰∶急救阴液,尚可转机,援以复脉汤去姜、桂、麻仁,易西洋参,加知 母、花粉、竹叶、蔗浆灌之,一剂神苏脉起,再服苔退知饥,三啜身凉溺畅,六帖后,肤蜕安眠,目开 舌润。或疑甘柔滑腻之药,何以能清湿热?孟英曰∶阴虚内 热之人,蕴湿易于化火,火能烁液,濡布无权,频溉甘凉,津回气达。徒知利湿,阴气先亡。须脉症参详,法 难执一也。又服数剂后,忽然肢肿,遍发风块,瘙痒异常,或又疑证之有变也。孟英曰∶此阴津充而余邪自寻 出路也耳,与轻清药数帖,果瘥。
金禄卿室,沈裕昆之少女也。患温,顾听泉连进轻清凉解而病不减。气逆无寐,咳吐粘痰,舌绛咽干,耳聋 谵语,旬日外,始延孟英诊焉。曰∶体瘦脉细数,尺中更乱,竟是阴气先伤,阳气独发,所谓“伤寒偏死下虚 人”。譬之火患将临,既无池井,缸贮又空,纵竭心力,曷能有济?再四研诘,乃知发病前一日,徒然带下如 崩,是真液早经漏泄矣。否则药治未讹,胡忽燎原益炽?痉厥之变,不须旋踵。禄卿坚垦勉图。孟英以∶西洋 参生地 “二冬” 二至 元参 犀角 黄连 鸡子黄 知母为方,另用石斛 龟板 鳖甲各四两,左牡蛎 一斤,煮汤代水煎药,顾听泉又加阿胶,且云∶我侪用此育阴镇阳,充液熄风大剂,焉能津枯风动,痉厥陡生 乎?服二剂,果不能减。后惑旁言,而祷签药,附、桂、干姜,罔知顾忌,径至四肢拘挛而逝。是误药速增其 毙而增其惨也。继而裕昆患湿温,亦犯重 而亡(重 谓热性病的热气极盛)。
翁嘉顺之妹,亦染病,病势极危,因役于冥曹,自以为不起。孟英曰∶年壮阴充、药治不谬,焉能死乎?
昔人云∶“见理明者,阳阴五行不能拘”。吾当以理胜数,遂按法治之,病乃日减。且慎寒暄,节饮食,守 禁忌,调治二旬,果然康健。
又其姑吴翁氏,病温,初不服药,七日外,始迓孟英诊之。曰∶此病邪虽不盛,第频吐涎沫,不能退场门,
须以手撩,不饮不食,不便不眠,或多言不倦,或久问不答,是七情郁结,气久不舒,津液凝痰,邪得根据附。
治之中肯,尚难即愈,不药而待,病从何去?遂于清解方中,寓蠲痰流气,通胃舒肝之品。交十四日而热退。又 数日,痰沫渐少。又旬日,大便始行。粥食日加而愈。此一治法,直贯到底,不但不犯一分温燥升补之药,而 滋腻入血之品,亦皆避之。尚须三十剂奏绩。若病家不笃信,医者不坚持,旁人多议论,则焉克有济耶?然非 乃媳前车之鉴,亦未必遽尔任贤不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