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一直设有违背他的教诲,这也是一个医生应有的品德。先父提倡对病者认真负责,他也痛恨一味逢迎病人的不正医风。他常常批评那些开贵药、蛮补药以惊世骇俗的作法。尤其鄙薄那些为迎合某些病者,把营养物品都开在处方上的医生。他曾经说;有人把排骨都开到处方上去了,病家拿去报账,这搞成什么风气了!以后你们千万注意,不要为迎合某些病者而不择手段!
先父尝谓;读古人书宜严,而对时贤宜宽。他很推祟张山雷所著《中风斟诠》一书,在该书不少地方批道:至精至当,至理明言……惜乎他目空四海,言之不逊,语之太过,为其美中不足之处。他又说:张君之国医无一人悟到此理,此非神而明之,别有会心者万不能悟彻此中真理,一犬吠形,百犬吠声等等说法未免骄矜太甚。医者宜惜口德,何况十室之邑有忠信,当虚怀若谷才是。
先父早年在梓潼就兴了会诊磋商之风。梓漳的中医界是伤寒学派占主要地位,涉及温病者尚少。仅有郝氏与薛氏在温病方面颇有心得,先父经常与他们磋商。他认为《伤寒论》讨论的是广义伤寒,已经包括了温病在内。用《伤寒论》的许多方药,也可以治温病,而明清温病学说,是在《伤寒论》治法基础上的发展。从而打破了两个学派互立门户、势同水火的对立态度。业师陈新三老中医曾说:蒲老早年在棒潼就开创了会诊之风,为融合伤寒与温病学派作了不懈的努力,在消除门户之见方面,为我们树立了榜样。
先父在给我的信中,以及与我的日常谈话中,多次谈到关于门户之见的看法。他说:由于时代关系,中医的门户之见根深蒂固。现在时代不同了,年轻一辈应该和睦相处,取长补短,共同提高。这些教导,至今言犹在耳。
他在北京工作近廿年,医德风范,至今仍为同道赞许。在他誉满全国之时,犹谓;如果把医生分作三等,我只能算中等者。我经常翻阅如《中医杂志》之类医学杂志,发现有些公社医院的中医,业务水平也是相当不错的,基层大有人才!对于同道中人,如章次公、冉雪峰,秦伯未、岳美中、任应秋,李翰卿等诸先生,他认为他们各有所长,风雨一堂,切磋砥砺,取长补短,其乐何如。岳美中前辈曾手书一律赠我父亲,我爱其文词佳丽带回梓潼,可惜被毁,我仅能记得其中几句:爱怜真至友兼师,得相追随遂所私。削吾点垩常挥斧,青囊乏术负深期……由此可见友谊之深。记得我和兄长志忠,都曾要求能在他身边学习,他说:易子而教最好。志忠跟李老(斯炽),你跟陈新三,都不错。李老系四川名手,陈新三有多年临床经验,跟他们同跟我学习一样。他对于子女从不偏爱。
先父对病人,无论其职位高低,都是一视同仁。他曾批评一见高干来诊,就是人参、鹿茸的作法,认为这不仅浪费国家钱财,而且是害人害已。他说干部、平民都是人,干部之病和常人之病并无二致。有一次他给周总理看病,药费仅几分钱而疗效很好,周总理十分欣赏这类便宜而有效的方药。
一九七五年四月,先父临终前对我说:我一生行医十分谨慎小心,真所谓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学医首先要认真读书,读书后要认真实践,二者缺一不可。光读书不实践仅知理论,不懂临床,盲目临床,不好好读书是草菅人命。你要牢牢紧记!我的一生就是在读书与实践中度过的。
先父逝世已经五年多了,回首往事,音容宛在,爰作此文,以为纪念。回忆吴棹仙老师
唐玉枢
【吴棹仙小传】吴棹仙(18921976),名显宗,四川巴县人。幼承庭训,攻四书五经兼习医学。青少年时代曾先后就读于重庆巴县医学堂、重庆官立医学校,重庆医学研究会公立医校、重庆存仁医学校,精研医学经典,深得内江名医王恭甫器重。后从针灸大师许直乃(立衣旁)游,得子午、灵龟针法秘传。为求中医学术之生存与发展,自奉克俭捐资,先后创办重庆国医药馆、国医传习所、重庆中医院、巴县国医学校、苏生国医院、重庆中华医药科学讲习所等,深受医界赞许。建国后,任教于重庆中匡进修学校,出任过重庆市第一、第二中医院院长以及成都中匡学院医经教研组主任、针灸教研组主任等职,并先后被选为四川省政协第二居委员会委员、四川省第三届人大代表等。毕生治学严谨,崇尚实践,经验丰富,医理精深,长用经方,执医业六十余年,屡起沉疴,为当代知名的经方学家。著有《子午流注说难》,《医经生理学》、《医经病理学》、《灵枢经浅注》等书。一九五五年冬出席全国政协会议期间,献《子午流注环周围》于毛泽东主席,受到主席嘉勉。除精通医学外,又工书法,通音韵,精词章,著有《听秋声馆》、《性灵集》、《养石斋诗稿》等。
吴棹仙老师出生在叫川省巴县一个耕读世家。父名俊生,对经学颇有研究,因不满科举,灰心仕途,中年弃儒从同乡李同庆公习医。学业有成,遂悬壶涪州(今涪陵县)龙潭场,诊余则课子四书五经,兼授医学,以陈修园公余十六种为教材,命先师诵读。如是二年,先师对《伤寒论浅注》正文与注释,皆能背诵,为以后走上医学道路奠定了基础。
一九零五年,光绪帝迫于时势,废科举,兴学校,企能励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