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间,身大热,舌苔黄而带黑。孺子苦服药,强与之即呕吐不
止。遂单用生石膏两许,煎取清汤,分三次温饮下,病稍愈。又煎生石膏二两,亦徐徐温饮下,病又见愈。又
煎生石膏三两,徐徐饮下如前,病遂全愈。夫以七岁孺子,约一昼夜间,共享生石膏六两,病愈后饮食有加,
毫无寒中之弊,则石膏果大寒乎?抑微寒乎?此系愚初次重用石膏也。故第一次只用一两,且分三次服下,犹
未确知石膏之性也。世之不敢重用石膏者,何妨若愚之试验加多以尽石膏之能力乎?
同邑友人赵××之妻,年近六旬得温病,脉数而洪实,舌苔黄而干,闻药气即呕吐。俾单用生石膏细末六
两,以作饭小锅(不用药甑,恐有药味复呕吐)煎取清汤一大碗,恐其呕吐,一次只温饮一口,药下咽后,觉
烦躁异常,病家疑药不对证。愚曰∶“非也,病重药轻故也”,饮至三次,遂不烦躁,阅四点钟尽剂而愈。
同邑友人毛××之三子××,年三十二岁,素有痰饮,得伤寒证,服药调治而愈。后因饮食过度而复,服
药又愈。后数日又因饮食过度而复,医治无效。四五日间,延愚诊视,其脉洪长有力,而舌苔淡白,亦不燥渴,
食梨一口即觉凉甚,食石榴子一粒,心亦觉凉。愚舍证从脉,为开大剂白虎汤方,因其素有痰饮,加清半夏数
钱,其表兄高××在座,邑中之宿医也,疑而问曰∶“此证心中不渴不热,而畏食寒凉如此,以余视之虽清解
药亦不宜用,子何所据而用生石膏数两乎?”答曰∶“此脉之洪实,原是阳明实热之证,其不觉渴与热者,因
其素有痰饮湿胜故也。其畏食寒凉者,因胃中痰饮与外感之热互相胶漆,致胃府转从其化与凉为敌也。”毛××
素晓医学,信用愚言,两日夜间服药十余次,共享生石膏斤余,脉始和平,愚遂旋里。隔两日复来相
迎,言病患反复甚剧,形状异常,有危在顷刻之虑。因思此证治愈甚的,何至如此反复。既至(相隔三里强),
见其痰涎壅盛,连连咳吐不竭,精神恍惚,言语错乱,身体颤动,诊其脉平和无病,惟右关胃气稍弱。愚恍然
会悟,急谓其家人曰∶“此证万无闪失,前因饮食过度而复,此次又因戒饮食过度而复也。”其家人果谓有鉴
前失,数日之间,所与饮食甚少。愚曰∶“此无须用药,饱食即可愈矣。”其家人虑其病状若此,不能进食。
愚曰∶“无庸如此多虑,果系由饿而得之病,见饮食必然思食。”其家人根据愚言,时已届晚八句钟,至黎明进
食三次,每次撙节与之,其病遂愈。
友人毛××妻,年近七旬,于正月中旬,伤寒无汗。原是麻黄汤证,因误服桂枝汤,汗未得出,上焦陡觉烦
热恶心,闻药气即呕吐,但饮石膏所煮清水及白开水亦呕吐。惟昼夜吞小冰块可以不吐,两日之间,吞冰若干,
而烦热不减,其脉关前洪滑异常。俾用鲜梨片,蘸生石膏细末嚼咽之,遂受药不吐,服尽二两而病愈。
一人患梅毒,在东人医院治疗二十余日,头面肿大,下体溃烂,周身壮热,谵语不省人事,东人谓毒已走
丹不可治。其友人孙××,邀愚往东人院中为诊视。疑其证夹杂温病,遂用生石膏细末半斤,煮水一大瓶,伪作
葡萄酒携之至其院中,托言探友,盖不欲东人知为疗治也。及入视病患,其头面肿而且红,诊其脉洪而实,知
系夹杂温病无疑,嘱将石膏水徐徐温服。翌日,又往视,其头面红肿见退,脉之洪实亦减半,而较前加数,仍
然昏愦谵语,分毫不省人事。所饮石膏之水尚余一半,俾自购潞党参五钱,煎汤兑所余之石膏水饮之。翌日,
又往视之,则人事大清,脉亦和平。病患遂决意出彼院来院中调治,后十余日其梅毒亦愈。此证用潞党参者,
取其性平不热也。
一人,年五十,周身发冷,两腿疼痛。医者投以温补之药,其冷益甚,欲作寒战。诊其脉,甚沉伏,重按
有力。其舌苔黄浓,小便赤涩。当时仲春,知其春温之热,郁于阳明而未发,故现此假象也。欲用白虎汤加连
翘治之,病患闻之,骇然。愚曰∶但预购生石膏四两,迨热难忍时,煎汤饮之可乎?病者曰∶恐无其时耳。愚
曰∶若取鲜白茅根,煎汤饮之,则冷变为热,且变为大热矣。病者仍不确信,然欲试其验否,遂剖取鲜白茅根,
去净皮,细锉一大碗,煮数沸,取其汤,当茶饮之。有顷热发,若难忍。须臾再诊其脉,则洪大无伦矣。愚将
所预购之四两生石膏煎汤,分三次温饮下,其热遂消。
石膏之性,又善清瘟疹之热(参阅清疹汤后附案),又善清头面之热(参阅青盂汤后附案),又善清咽喉
之热(参阅“详论咽喉证治法”所载治沧州友人董××一案)。
外感痰喘,宜投以《金匮》小青龙加石膏汤。若其外感之热,已入阳明之府,而小青龙中之麻、桂、姜、
辛诸药,实不宜用。曾治刘××,年八岁。孟秋患温病,医治十余日,病益加剧。表里大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