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金相府大不相同:金相府接圣旨是常事,王乾长到这么大年纪,才第一次听到圣旨上门。 见圣旨一到,不由心上战战兢兢,放声高喊:“夫人哎,不得了啦呱!
小姐被亲翁娶过门,亲翁自己上皇城。
五更当皇奏一本,传出圣旨来召人。
夫人哪,把我召到京里去,是祸是福不知情。”
陆氏说:“老爷,你不要怕,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不吃惊。小姐被他家娶过去了,又不是赖婚,哪有告发你之理?你要把钦差官迎进家来,把圣旨接过来看看,才晓得头底。”王乾想:倒也是的。便大开正门——
一来迎接皇圣旨,二来迎接钦差两大人。
王乾将钦差接到高厅,摆起龙凤香案,铺起绣绒毡毯焚香掌烛,二十四拜,钦差开读圣旨。
从头至尾读完毕,千中意来万称心。
陆氏一看:“老爷,你方才听见圣旨一到,吓得魂飞魄掉;听了圣旨,又眉花眼笑。你喜从何来?”王乾说:“夫人哎,攀亲到底要攀大门第亲的。我前年进京三载,你说我芝麻绿豆总不曾弄到一粒;这次小姐过门才几天,四品皇堂就到手了。竟是港门不熟莫撑船,朝中无人莫做官啊!”
陆氏喜开怀,进厨办酒菜,
山珍与海味,款待二钦差。
酒宴饮毕,王乾拿出一百两银子走到高厅,对钦差说:“二位大人,你们一路跋山涉水,为我而来,这里有百两茶仪执把你们,聊表寸心,望莫见笑。”俗话说:抬轿的肩头吃肉的嘴,钦差收几个跑腿银子也不为愧。二钦差收下银子,叮嘱王乾速到广南上任,不可耽搁。王乾送走差官,回到高厅同陆氏讲讲说说,不禁眼泪珠抛。陆氏说:“老爷,你真是货郎不来望货郎,货郎一来又着慌。既然上任,喜事堂堂,你哭底高?”王乾说——
夫人哪,我你多男多女不曾生,只生小姐一个人,
膝下仅有的独生女,又给相府娶过门。
我今到广南去上任,家里财产交何人?
陆氏说:“哦,就为这件事?你不要难过。
老爷呀,你到广南去上任,我做当家把作人。”
王乾说:“夫人,你这话错了。你不陪我在任上,广南人要笑的。笑我四品太守,连太太总不该。
夫人呀,你陪我到广南去,坐在衙门散散心。”
陆氏说:“老爷,我在家当家把作,不陪你去衙门享福。如果你在广南心焦的话,不妨请地方人士帮你为媒——
拣美貌小姐娶一个,陪伴老爷度光阴。”
王乾说:“夫人,我不是十七八、廿二三,我头发总花白了。
夫人啊,我为官不过三年整,怎好误失人家女千金?
夫人呀,我只身广南把官做,决不把偏房娶过门。”
陆氏说:“老爷,我又要问你了:你去做官末,是做清水官还是浑水官?”“夫人,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清正官留芳百世,糊涂官遗臭万年。况且我这万贯家财将来丢把哪个还不得而知。 我一不图财,二不为利,只求四方升平,官民同乐。夫人哪!
我红笔黑笔随身带,不用广南任上人。”
王老爷整顿四季衣服,带了能作安童,乘官船一只,到广南上任去了。
卷二 寺庙得经
水东流,向前修,花正茂,遭冰蹂。
大江滔滔水东流,宝卷未满向前修。
六月荷池花正茂,冰雹一来芳尽休。
《三茅宝卷》上册之文讲到金丞相以官恃势,强将慈贞小姐娶了过门,料理王乾为广南四品太守。王乾接到圣旨一看,悲喜交加,便辞别陆氏夫人,带了安童四个,雇官船一只,拔跳起程,到广南上任。
船头冲开千层浪,水路登舟往前行。
四品灯笼船头挂,旗分八字两边飘。
顺风扯起篷来走,逆风打纤支橹摇。
路上行程数天整,到了广南一座城。
众位,广南码头离城有多远?只有二三里路程。王老爷就想:还不晓得前任官在此治理得如何?我倒要察访察访。
他未曾到任先私访,察看当地风土情。
王老爷吩咐水手抛锚落篙,靠岸掺跳。他头戴道士巾,身穿蓝布袍,手执竹板,进城而去。
手敲竹板来相面,私访广南城里人。
从北门访到东门,遇到一淘油头恶光棍。这班油头恶光棍,帽子三七欠,鞋子拖脚上,膝馒头上长鬼脸,哼哼唱唱抽老烟。要么台子一搀,来摸“十八张”;通夜点火,满屋乌烟,赌呀赌,输得伤心,就偷“九饼”。赌钱台上是三双眼睛看住两只眼睛,倒挨那三个赌伴看见了。这遭,拳头不装柄,三人背住一人钉。打得头破血流,像个血猴。王老爷一看,啊呀,那位前任,为官怎么这样糊涂?
我到此地把官做,决不容量这等人。
王老爷从东门访了上南门,忽见前面来了一壮胖汉子,就问了:“安童,这个人怎沿路跑沿路哼,颠颠倒倒乱骂人?”“老爷,不要管他,他喝醉了。酒是麻木水,多喝就软腿。他倚酒三分醉,酒后乱骂人,说不定要撒野打人哩!”王老爷一听:“啊呀,这种行为,伤风败俗,不能不治!”
南门访了上西门,胭脂巷到面前呈。
这个地方的女人,打扮得如花似玉,日里不做事,夜间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