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看,昏迷倒地。须臾苏醒,乃脱自己身上衣服裹住女头。次日,送在牢中交与丈夫,夫问其所得之故,黄氏答以夜有人送来,想其人念汝受苦已久,送出来也。章达德以头交与尹知县,尹爷欢喜,有了顺娥头出,此乃达德所杀是真,即坐定死罪,将达德一命犯解上。
  巡按包公相验,见头是新砍的,发怒道:“你杀一命已该死,今又在何处杀这头来?顺娥死已年余,头必腐臭,此头乃近日的,岂不又杀一命?”达德推黄氏得来,包公将黄氏拷问,黄氏哭泣不已,欲说数次说不出来。包大巡奇怪,问徐妙兰,妙兰把玉姬自己缢死要救父亲之事细说一遍,达德夫妇一齐大哭起来。包公再取头看,果然死后砍的,刀痕并无血洇,官吏俱下泪。包公叹息道:“人家有此孝亲之女,岂有杀人之父。”再审妙兰道:“那日早晨有什么人到你家来?”妙兰道:“早晨并无人来,早饭后有念经和尚来,他在外叫,我出来,主母已死了,头已不见了。”包公将达德轻监收候,吩咐黄氏常往僧寺去祈告许愿,倘僧有调戏言语,便可向他讨头。
  黄氏回家,时常往龙宝寺或祈签,或求,或许愿,哭泣祷祝,愿寻得顺娥的头。往来惯熟,与僧言语,一清留之午饭,挑之道:“娘子何愁无夫,便再嫁个好的,落得自己快乐。”黄氏道:“人也不肯娶犯人之妻,也没奈何。”一清道:“娘子不须嫁,若肯与我好时,也济得你的衣食。”黄氏笑道:“济得我便好,若更得佛神保佑,寻得婶婶头来与他交官,我便从你。”一清把手来扯住道:“你但与我好事,我有灵牒,明日替你烧去,必牒得头出来。”黄氏半推半就道:“你今日先烧牒,我明日和你好。若牒得出来,休说一次,我誓愿与你终身相好。”一清引起欲心,抱住要奸,黄氏道:“你无灵牒只是哄,我不信你。你果然有法先牒出头来,待明日任你饱;不然,我岂肯送好事与你!”一清此时欲心难禁,说道:“只要和我好,少顷无头,变也变一个与你。”黄氏道:“你变个头来即与你今日饱。若与你过手了,将和尚头来当么?我不信你哄骗。”一清急不得已说出道:“以前有个妇人来寺,戏之不肯,被我杀了,头藏在三宝殿后。你不从,我亦杀你凑双;肯,就将头与你。”黄氏道:“你装此吓我。先与我看,然后行事。”一清引出示之。黄氏道:“你出家人真狠心也。”一清又要交欢,黄氏推道:“先前与你闲讲,引动春心,真是肯了。今见这枯头,吓得心碎魂飞,全不爱矣,决定明日罢。”那头是一清亲手杀的,岂不亏心,亦道:“我见此也心惊肉战,全没兴了,明日千万来。”黄氏道:“我不来,你来我家也不妨,要我先与人过手,然后你送那物与我。”黄氏归召章门几人,叫他直入三宝殿后拽出头来,将僧一清锁送包公,一夹便认,招出实情,即押一清斩首;仰该县为陈氏、章氏玉姬树立牌坊,赐以二匾,一曰“慷慨完节”,一曰“从容全孝”;又拆章达道之宅改立贞孝祠,以达道田产一半入祠,供奉四时登祀之用费,家宅田产仍与达德掌管。
  第三十二回 二阴
  话说山东唐州民妇房瑞鸾,一十六岁嫁夫周大受,至二十二岁而夫故,生男可立仅周岁,苦节守寡,辛勤抚养儿子,可立已长成十八岁,能任薪水,耕农供母,甚是孝敬,乡里称服。房氏自思:子已长成,奈家贫不能为之娶妻,佣工所得之银,但足供我一人。若如此终身,我虽能为夫守节,而夫终归无后,反为不孝之大。乃焚香告夫道:“我守节十七年,心可对鬼神,并无变志。今夫若许我守节终身,随赐圣阳二;若许我改嫁以身资银代儿娶妇,为夫继后,可赐阴。”掷下去果是阴。又祝道:“本非阴则阳,吾未敢信。夫故有灵,谓存后为大,许我改嫁,可再得一阴。”又连丢二阴。房氏乃托人议婚,子可立泣阻道:“母亲若嫁,当在早年,乃守儿到今,年老改嫁,空劳前功。必是我为儿不孝,有供养不周处,凭母亲责罚,儿知改过。”房氏道:“我定要嫁,你阻不得我。”
  上村有一富民卫思贤,年五十岁丧室,素闻房氏贤德,知甚改嫁,即托媒来说合,以礼银三十两来交过。房氏对子道:“此银我用木匣封锁了与我带去,锁匙交与你,我过六十日来看你。”可立道:“儿不能备衣妆与母,岂敢要母银?母亲带去,儿不敢受锁匙。”母子相泣而别。房氏到卫门两月后,乃对夫道:“我意本不嫁,奈家贫,欲得此银代儿娶妇,故致夫节。今我将银交与儿,为他娶了妇,便复来也。”思贤道:“你有此意,我前村佃户吕进禄是个朴实人,有女月娥,生得庄重,有福之相,今年十八,与你儿同年,我便为媒去说之。”房氏回儿家谓可立道:“前银恐浪费,我故带去。今闻吕进禄有女与你同年,可将此银去娶之。”可立依允,娶得月娥入家,果然好个庄重女子。房氏见之欢喜,看儿成亲之后,复往卫门去。
  谁料周可立是个孝道执方人,虽然甚爱月娥,笑容款洽,却不与她交合,夜则带衣而寝。月娥已年长知事,见如此将近一年,不得已乃言道:“我看你待我又是十分相爱,我谓你不知事,你又长大,说来你又百事晓得,如何旧年四月成亲到今正月将满一年,全不行夫妇之情。你先不与我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