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收拾,打了包裹,把舱门关闭,将船使到一个通官路所在泊住,一齐上岸,四敢而去。
  箧中黄白皆公器,被底红香偏得意。
  蜜房割去别人甜,狂蜂犹抱花心睡。
  且说陈小四专意在瑞虹身上,外边众人算计,全然不知,直至次日巳牌时分,方才起身来看,一人不见,还只道夜来中酒睡着。走至稍上,却又不在,再到前舱去看,那里有个人的影儿?惊骇道:“他们通往何处去了?”心内疑惑。复走入舱中,看那箱笼俱已打开:逐只检看,并无一物,止一只内存些少东西,并书帙之类:方明白众人分去,敢怒而不敢言,想道:“是了,他们见我留着这小姐,恐后事露,故都悄然散去。”又想道:“我如今独自个又行不得这船,住在此,又非长策,倒是进退两难。欲待上涯,村中觅个人儿帮行,到有人烟之处,恐怕这小姐喊叫出来,这性命便休了。势在骑虎,留他不得了,不如斩草除根罢。”提起一柄板斧,抢入后舱。
  瑞虹还在床上啼哭,虽则泪痕满面,愈觉千娇百媚。那贼徒看了,神荡魂迷,臂垂手软,把杀人肠子,顿时熔化。一柄板斧,扑秃的落在地下。又腾身上去,捧着瑞虹淫媾。可怜嫩蕊娇花,怎当得风狂雨骤!那贼徒恣意轻薄了一回,说道:“娘子,我晓得你劳碌了,待我去收拾些饮食与你将息。”
  跳起身,往稍上打火煮饭。忽地又想起道:“我若迷恋这女子,性命定然断送,欲要杀他,又不忍下手。罢,罢,只算我晦气,弃了这船,向别处去过日。倘有采头,再觅注钱财,原挣个船儿,依然快活。那女子留在船中,有命时便遇人救了,也算我一点阴*。”却又想道:“不好不好,如不除他,终久是个祸根。只饶他一刀,与个全尸罢。”煮些饭食吃饱,将平日所积囊资,并留下的些小东西,叠成一个大包,放在一边,寻一条索子,打个圈儿,赶入舱来。这时瑞虹恐又来淫污,已是穿起衣服,向着里床垂泪,思算报仇之策,不堤防这贼来谋害。说时时,那时快,这贼徒奔近前,左手托起头儿,右手就将索子套上。瑞虹方待喊叫,被他随手扣紧,尽力一收,瑞虹疼痛难忍,手足乱动,扑的跳了几跳,直挺挺横在床上便不动了。那贼徒料是已死,即放了手,到外舱,拿起包裹,提着一根短棍,跳上涯,大踏步而去。正是:虽无并枕欢娱,落得一身干净。
  元来瑞虹命不该绝,喜得那贼打的是个单结,虽然被这一收时,气断昏迷;才放下手,结就松开,不比那吊死的越坠越紧。咽喉间有了一线之隙,这点气回复透出,便不致于死,渐渐苏醒,只是遍体酥软,动掸不得,倒像被按摩的捏了个醉杨妃光景。喘了一回,觉道颈下难过,勉强挣起手扯开,心内苦楚,暗哭道:“爹阿,当时若听了我的言语,那有今日?只不知与这伙贼徒,前世有甚冤业,合家遭此惨祸!”
  又哭道:“我指望忍辱偷生,还图个报仇雪耻,不道这贼原放我不过。我死也罢了,但是冤沉海底,安能瞑目!”转思转哭,愈想愈哀。
  正哭之间,忽然稍上“扑通”的一声响亮,撞得这船幌上几幌,睡的床铺险些攧翻。瑞虹被这一惊,哭也倒止住了。
  侧耳听时,但闻得隔船人声喧闹,打号撑篙,本船不见一些声息,疑惑道:“这班强盗为何被人撞了船,却不开口?莫非那船也是同伙?”又想道:“或者是捕盗船儿,不敢与他争论。”
  便欲喊叫,又恐不能了事,方在惶惑之际,船仓中忽地有人大惊小怪,又齐拥入后舱。瑞虹还道是这班强盗,暗道:“此番性命定然休矣!”只见众人说道:“不知是何处官府,打劫得如此干净?人样也不留一个!”瑞虹听了这句话,已知不是强盗了,挣扎起身,高喊:“救命!”众人赶向前看时,见是个美貌女子,扶持下床,问他被劫情由。瑞虹未曾开言,两眼泪珠先下,乃将父亲官爵籍贯,并被难始末,一一细说,又道:“列位大哥,可怜我受屈无伸,乞引到官司告理,擒获强徒正法,也是一点阴德。”众人道:“元来是位小姐,可恼受着苦了!但我们都做主不得,须请老爹来与你计较。”内中一个便跑去相请。
  不多时,一人跨进舱中,众人齐道:“老爹来也!”瑞虹举目看那人面貌魁梧,服饰齐整,见众人称他老爹,料必是个有身家的,哭拜在地。那人慌忙扶住道:“小姐何消行此大礼?有话请起来说。”瑞虹又将前事细说一遍,又道:“求老爹慨发慈悲,救护我难中之人,生死不忘大德!”那人道:“小姐不消烦恼。我想这班强盗,去还未远,即今便同你到官司呈告,差人四处追寻,自然逃走不脱。”瑞虹含泪而谢。那人分付手下道:“事不宜迟,快扶蔡小姐过船去罢。”众人便来搀扶。瑞虹寻过鞋儿穿起,走出舱门观看,乃是一只双开篷顶号货船。过得船来,请入舱中安息。众水手把贼船上家火东西,尽情搬个干净,方才起篷开船。
  你道那人是谁?元来姓卞名福,汉阳府人氏,专在江湖经商,挣起一个老大家业,打造这只大船,众水手俱是家人。
  这番在下路脱了粮食,装回头货回家,正趁着顺风行走,忽地被一阵大风,直打向到岸边去。稍公把舵务命推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