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口硬。”提起棒子,没头没脑乱打,打得玉英无处躲闪,挣脱了往门首便跑。焦氏道:“想是要去叫汉子,相帮打我么?”随后来赶。不想绊上一交,正磕在一块砖上,磕碎了头脑,鲜血满面,嚷道:“打得我好。只教你不要慌。”月英上前扶起,又要赶来,到亏亚奴紧紧扯住道:“娘,饶了姐姐罢。”那婆娘恐带跌了儿子,只得立住脚,百般辱骂。玉英闪在门旁啼哭。
  那邻家每日听得焦氏凌虐这两个女儿,今日又听得打得利害,都在门首议论。恰好焦榕撞来,推门进去。那婆娘一见焦榕,便嚷道:“来得好。玉英这贱人偷了汉子,反把我打得如此模样。”焦榕看见他满面是血,信以为实,不问情由,抢过焦氏手中棒子,赶近前,将玉英揪过来便打。那邻家抱不平,齐走来说道:“一个十五六岁女子家,才打得一顿大棒,不指望你来劝解,反又去打他。就是做母舅的,也没有打甥女之理。”焦榕自觉乏趣,撇下棒子,径自去了。那邻家又说道:“也不见这等人家,无一日不打骂这两个女儿。如今一发连母舅都来助兴了。看起来,这两个女子也难存活。”又一个道:“若死了,我们就具个公呈,不怕那姓焦灼不偿命。”焦氏一句句听见,邻家发作,只得住口,喝月英推上大门,自去揩抹血污,依旧打发月英出去求乞。
  玉英哭了一回,忍着疼痛,原入里边去做针指。那焦氏恨声不绝。到了晚间,吞声饮泣,想道:“人生百岁,总只一死,何苦受恁般耻辱打骂。”等至焦氏熟睡,悄悄抽身起来,扯下脚带,悬梁高挂。也是命不该绝。这到亏了晚母不去料理他身上,莫说衣衫褴褛,只这脚带不知缠过了几个年头,布缕虽连,没有筋骨。一用力,就断了。刚刚上吊,扑通的跌下地来。惊觉月英,身边不见了阿姐,情知必走这条死路,叫声:“不好了。”急跳起身,救醒转来。兀自呜呜而哭。那焦氏也不起身,反骂道:“这贱人。你把死来诈我么?且到明日与你理会。”
  至次早,分付月英在家看守,教亚奴引着到焦榕家里,将昨日邻家说话,并夜来玉英上吊事说与。又道:“倘然死了,反来连累着你。不如先送到官,除了这祸根罢。”焦榕道:“要摆布他也不难。那锦衣卫堂上,昔年曾替他打干,与我极是相契。你家又是卫籍,竟送他到这个衙门,谁个敢来放屁。”
  焦氏大喜,便教焦榕央人写下状词,说玉英奸淫忤逆,将那两首诗做个执证,一齐至锦衣卫衙门前。焦榕与衙门中人,都是厮熟的,先央进去道知其意。
  少顷升堂,准了焦氏状词,差四个校尉前去,拘拿玉英到来。那问官听了一面之词,不论曲直,便动刑具。玉英再三折辩,那里肯听。可怜受刑不过,只得屈招,拟成剐罪,发下狱中。两个禁子扶出衙门,正遇月英妹子。元来月英见校尉拿去阿姐,吓得魂飞魄散,急忙锁上门儿,随后跟来打探。
  望见禁子扶挟出来,便钻向前抱住,放声大哭,旁边转过焦氏,一把扯开道:“你这小贱人,家里也不顾了,来此做甚。”
  月英见了焦氏,犹如老鼠见猫,胆丧心惊,不敢不跟着他走。
  到家又打勾半死,恨道:“你下次若又私地去看了这贱人,查访着实,奸歹也送你到这所在去。”月英口虽答应,终是同胞情分,割舍不下。过了两三日,多求乞得几十文钱,悄地踅到监门口,来探望不题。
  再说玉英下到狱中,那禁子头见他生得标致,怀个不良之念,假慈悲,照顾他,住在一个好房头,又将些饮食调养。
  玉英认做好人,感激不荆叮嘱他:“有个妹子月英,定然来看,千万放他进来,相见一面。”那禁子紧紧记在心上。至第四日午后,月英到监门口道出姓名,那禁子流水开门引见玉英。两下悲号,自不必说。渐至天晚,只得分别。自此月英不时进监看觑。不在话下。
  且说那禁子贪爱玉英容貌,眠思梦想,要去奸他。一来耳目众多,无处下手;二则恐玉英不从,喊叫起来,坏了好事。提空就走去说长问短,把几句风话撩拨。玉英是聪明女子,见话儿说得蹊跷,已明白是个不良之人,留心提防,便不十分招架。一日,正在槛上闷坐,忽见那禁子轻手轻脚走来,低声哑气,笑嘻嘻的说道:“小娘子可晓得我一向照顾你的意思么?”玉英知其来意,即立起身道:“奴家不晓得是甚意思。”那禁子又笑道:“小娘子是个伶俐人,难道不晓得?”
  便向前搂抱。玉英着了急,乱喊“杀人。”那禁子见不是话头,急忙转身,口内说道:“你不从我么?今晚就与你个辣手。”玉英听了这话,捶胸跌脚的号哭,惊得监中人俱来观看。玉英将那禁子调戏情由,告诉众人。内中有几个抱不平的,叫过那禁子说道:“你强奸犯妇,也有老大的罪名。今后依旧照顾他,万事干休;倘有些儿差错,我众人连名出首,但凭你去计较。”那禁子情亏理虚,满口应承,陪告不是:“下次再不敢去惹他。”正是:羊肉馒头没得吃,空教惹得一身羏。
  玉英在狱不见又经两月有余,已是六月初旬。元来每岁夏间,在朝廷例有宽恤之典,差太监审录各衙门未经发落之事。凡事枉人冤,许诸人陈奏。比及六月初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