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遂取来文审单详细观看。见其死时说得不同,即问何建曰 :“沈青几时相打?”何建曰 :“早上相打。”又问曰:“姚循是几时身死?”
  何建曰:“闻得半夜身死。”郭爷取姚忠问曰 :“据尔状词,说叔登时身死。据此尸单所伤,亦皆登时身死。”又问尹医士曰:“尔是几时医姚循?”尹文彬曰:“小的是下午医姚循。”郭爷又问仵作曰:“身上哪处该是致死?”仵作曰:“身上俱不伤命,只头顶三块,即时该死。”郭爷问何建曰:“姚忠、姚循家事如何?”何建曰:“姚循家财数千,姚忠兄弟贫无立锥之地。”郭爷曰 :“姚氏族中,还有亲如姚忠者未有?”何建曰 :“只有姚忠是至亲堂侄。”郭爷曰:“姚循明明是姚忠利其家财,趁此机会,半夜用毒手打死,图赖沈青 。”即叫取夹棍。姚忠忙叫屈曰 :“焉有侄肯打死亲叔,去赖他人?就是利叔家财,叔既无子,家财自是小的该得,何容犯此逆天大罪?望爷爷详情。”
  郭爷叫拘姚循妻子与姚忠兄弟来审。牢子即去,提得陶氏与姚恕到司。郭爷问曰:“尔夫被打几时身死?”陶氏曰:“丈夫日上服药,将已平定。待至半夜,小妇人同姚恕去厨下煎药,只听得房中丈夫大叫一声,慌忙走入房,见已绝气。彼时只有姚忠坐在身旁 。想是被打疼痛不过,喊叫气绝。望爷爷作主, 小妇人孤寡分上,重究沈青。”郭爷曰:“尔丈夫不是沈青打死,是你侄姚忠打死。姚忠平日待尔丈夫何如?”陶氏曰 :“姚忠平日好酒撒泼,不务生理,屡遭丈夫赶逐。只有姚恕为人本分、忠厚,丈夫时常看顾他二三。”郭爷问:“据陶氏口辞,一发是姚忠打死。且把姚忠重打四十,夹起再问。若不招认,活活打死 !”姚忠受刑不过,情愿招出:“身贫无倚,因思叔财难得,乘机半夜,私取铁秤锤,头顶连打三下,一时气绝是实 。”郭爷笑曰:“我固知报死异时,必是姚忠打死。”遂将姚忠问成死罪。将沈青庭杖八十,问徒二年,以儆负债抗主之罪。其余干犯,俱疏释还家。陶氏财产自行管理。待到后日,姚恕送婶归山,即继姚循家业,外人不得争占。判曰:审得姚忠二兄弟,本姚循之堂侄。循既无子,家业即该侄继。奈何忠心不良,欲速死其叔,而急利其有。即串沈青,以屋当银,后袖手旁观沈青打叔。惟恐不死,所以半夜行凶 ,叔命顿绝,盖欲嫁祸沈青而已,思享实利也。
  夫杀人者死,忠加常人一等,问拟凌迟。沈青负债不当斗殴,律拟徒罪二年。姚恕忠纯,立继陶氏为嗣。所有家业外人不得争占。




郭公案
争鹅判还乡人



  郭爷在分司,闻滕提学到省,出司去拜访。忽见街上三四人,俱在争鹅。见郭爷道过,都不回避。郭爷叫步兵带住,见了提学,遂拿争鹅者,转到司内,问曰:“你怎么两人争鹅?”
  其人曰 :“小的即东街韩起,家养此鹅,拿出街卖,他便强要争去。”其人曰 :“小的是乡人九都凌奎,今早挑鹅往街来卖。
  他瞅小的转身大便 ,即将小的这只鹅,揉乱其毛,丢在地下,便不入伙,为众鹅所推。他即争为他的。”郭爷曰:“我也难凭你两人说话。待鹅自己画招!”叫皂隶取白纸一张,铺鹅足下,叫捉鹅取招上来。看看等了两个时辰,郭爷问鹅画招未曾。皂隶曰:“招未曾画,只放一堆粪在纸上。”郭爷叫取上来看,见是吃草之粪,乃骂韩起曰 :“狼心奴才!乡人卖鹅,你怎生白骗他的?”韩起曰:“小的委实是自养的。”郭爷曰 :“我不说破,奴才必不甘心!你街上鹅吃米,其粪必坚白;乡下鹅吃草,其粪始青绿 。这粪本是青绿,你安得强争?”叫取粗板过来,将韩起重责二十。鹅付凌奎领去。判曰:审得韩起市井无赖,游手棍徒,见乡人凌奎卖鹅,辄起骗心。瞰其不在,将鹅毛揉坏,先使之自群相乱,然后执为争端。是将以市诈愚乡氓,而又以乡氓之自有者而自愚。不思物各有主,平白欲攫为己私,其视白昼行劫殆有甚焉!重笞二十,用儆刁风。鹅还凌奎,立案存照。
 




郭公案
判人争盗茄子



  郭爷出巡往严州,道经武林。只见两个卖菜人,在街上厮打。公见其凶,就叫拿过来。公问曰 :“你两人怎么厮打?”
  其人曰 :“小的城外万春 ,种菜营生。今早入园,去收茄子。
  只见尽被此贼偷来。今陡遇见,故此扭打。”其人曰:“小的驿前吕陈,亦是卖菜营生。今早在城下贩得此茄来卖。他强诬赖冒认,扭执平人为盗。望乞爷爷斧断 。”郭爷曰 :“取茄子上来 !”郭爷取吕陈茄子仔细一看,知其是盗得万春的。遂大骂曰 :“欺心奴才 !万春千辛万苦,种此茄子,把来供你偷卖!
  割别人之肉,医你眼之疮 !”吩咐皂隶:“与我重责二十!”吕陈哭辩曰:“小的贩来之菜,老爷蛮认为贼,小的永不甘心。”
  郭爷曰:“这奴才说我蛮断,再打二十。”皂隶又打过二十。郭爷曰:“我说破奸贼。假如人将茄子去卖,必择大的,已成的;必不忍将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