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仔细一看,见是斧头砍碎;再把衣服一看,见沾有几片木屑,只藏在于心。星忙转府,将始末之事报知郭爷。
  郭爷曰:“此即木匠谋死无疑。”次日又着孔和拘道人一干人犯再审。郭爷喝将道人重打十板,道人曰:“小的无罪!”郭爷曰:“尔请木匠造庵,怎么瞒我?”道人曰 :“老爷未曾问及,小的不敢乱说。果萧重、王远就是。”郭爷曰:“尔是木匠?”萧重曰 :“小的便是。”郭爷曰:“尔说老郭想不能究得出来,这 是怎么说?”萧重吃了一惊,正思量答对,郭爷又问曰:“‘师父、师父,老爷曾问你否?’此是什么意思?”只见萧、王二贼登时面色变了。郭爷又问曰:“你那杀人斧头,放在哪里?”
  萧、王二贼强辩曰 :“小人是客人至亲乡里,他若来投宿,还要看顾他,怎敢下此毒手?”郭爷曰 :“还是银子你更亲,哪有些乡亲?左右与我将此二贼夹起,着实敲来 。”二贼捱刑不认。郭爷曰 :“死尸身上木屑哪里来的?着实与我夹起 。”二贼熬刑不过,只得招认:半夜酒醉,萧重用谋,王远用斧劈死是实。赃银二百五十两,王远、易俊、阮乾各付银三十两,遗下皆萧重独得。造谋萧重,下手王远,抬尸四人同在,余皆不知。郭爷即叫快拘易、阮二贼,并取赃银到来。不一时间,拿得银、贼俱到。郭爷令廖子成领银归家,即将四贼每个各打四十,钉了长板,解道定罪。道人、诸干证无干,皆放归家。具由解道。判曰:审得廖子成父、叔三人,以黑夜匍匐,投店失伴。木匠萧重以乡里留宿,盖以他乡故知故也。见财动谋,灌醉行杀,而遗其尸于松林。又以木厂人不见其来,而半夜人不识其去也。子早寻父,自宜波及道人。若不遣人默访其语、默验其伤,几何而不兔脱雉罗乎?斧痕、木屑、老爷之问,其殆天厌凶德,而不灭其真赃乎?萧、王合加极刑,易、阮拟就大辟。银给廖子成。道人郑法海诸干证释放。




郭公案
井中究出两尸首



  建安富沙庙前有一卖棺材客人叶乾,乃连城人,立心奸险,极贪极残。住在城外,专一谋害孤客。适有浙江开化客人方澜,贩得色绸两担 ,价值百余两银子,来店借歇。已是二更时分,城门俱闭,无人看见,挑夫放下转大洲去了。叶乾见其财物重大,即设酒肴,尽心劝醉。方澜行路辛苦,喜饮杯壮神,乃开怀痛饮,遂成大醉,不省人事。叶乾即将客人勒死,丢尸后园井中,绝无人知。
  两年后仍有开化一客人,亦姓方,名廿五,少年人物,心却乖觉,装载各样货物,到建宁发卖,在富沙庙左边滕清一店中安下。一日卖货,看见对门裁缝店有一妇人,生得十分美丽,芳容可挹 。方廿五问店主曰 :“此是何人妻子?”滕清一曰:“此是邵武县裁缝施明妻子江氏。这施明极是好手艺,做得好衣服 。”方廿五得知于心 ,色欲不能禁止,乃多买罗缎绸绢,来店便请施明裁剪。装做款待甚厚,相语中绝不涉及女色。但绸绢等项若有剩的 ,辄曰 :“师父家有令政,可拿去做鞋面,我客中无用它处 。”施明十分大悦,但遇时节,亦得常常来往饮酒。一日,思慕江氏不得就手,遂染相思,其病甚重,各处帐目便不能去收取,乃寄书回家,叫父亲方廷来店管帐。此时,施明却有两月未到方廿五店内,一闻其病,遂往店中来看其病。
  廿五曰 :“贱疾久缠,日夜思兄,少叙心话。今日得见,实是万幸!”施明曰:“有何心话,但说不妨。”廿五曰:“小弟此病除是兄肯医救,方能安痊。不然不可救矣!”施明曰:“小人原不知医,如何能救?”廿五曰:“只兄肯救,其病不难。”施明 曰:“但我干得的事,无不尽心,况且执事常常照顾小人生意,恩德非小,岂有不从之理!”廿五曰:“感兄肯救贱疾,权奉白银十两为开手谢仪。待病安痊,还当厚谢。”施明曰:“小人本不知病体,怎敢受此银子?”廿五曰 :“尔只欢喜受过,我方敢说病症 。”施明乃拜而受之。廿五即下床跪曰 :“我病非为别的,只因相接令政,妄想成此症候,心中不能放下。公肯惠赐一宵衾枕,则虚火自消,始可服药 。”明思之良久,乃徐应曰:“我心固不敢辞,但不知房下意思如何?”廿五曰:“兄既不弃,谅令政亦必从夫。”施明曰:“我试归家达之。”
  施明到家,佯为不悦之色,默坐不语。江氏向前问曰:尔往日回来欢天喜地,今日何事烦恼?”施明曰 :“今日有一事难对尔说。”江氏曰:“夫妇一体,说之何妨?”施明曰 :“今早我去看方客人病,他说只为爱上你不得相见,故染此相思病症。要你同宿一宵,方可救得。已奉纹银十两在此。我念主顾,一时误许了他,但未知你意何如?”江氏曰 :“方客官本是个少年君子 ,且得他照顾甚多,今日病危,救他亦是一场阴骘。
  况他尽礼求合,原非妄自行奸。你既有心,我当从命 。”施明得了妻之言 ,遂往方店报知,约定今宵相会。廿五得了约期,心中不胜欢喜,病遂减去一半,只得日晚,便去成亲。谁想到晚,适逢父亲方廷家中到了,廿五不敢离身,遂失其约。
  施明是夜往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