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头哭诉道:“爹爹快救孩儿性命!”刘豫吃惊道:“为着何事,这般模样?”刘猊就将孟家庄之事,加些假话说了一遍。刘豫听了,大发雷霆道:“罢了,罢了!我王府中的一只狗走出去,人也不敢轻易意他,何况我的世子?擅敢杀我家将,不是谋反待怎的?就着你领兵五百,速去把孟家庄围住,将他一门老小尽皆抄没了来回话。”刘猊答应未完,旁边走过大公子刘麟,上前来道:“不可,不可!爹爹投顺金邦,也是出于无奈。
  虽然偷生在世,已经被天下人骂我父子是卖国求荣的奸贼。现今岳飞正在兴兵征伐,倘若灭了金邦,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再苦如此行为,只恐天理难容。爹爹还请三思!”刘豫道:“好儿子,那有反骂为父的是奸贼?”刘麟道:“孩儿怎敢骂父亲,但只怕难逃天下之口!古人云:‘为臣不能忠于其君,为子不能孝于其亲,何以立于人世?’不如早早自尽,免得旁人耻笑。”说罢,就望着城下涌身一跳,跌得头开背折,死于城下。刘豫大怒道:“世上那有此等不孝之子,不许收拾他的尸首!”
  就命刘猊发兵去将孟家庄抄没了。那刘猊领兵竟至村中,把孟家庄团团围祝打进庄去,并无一人,就放起一把火来,把庄子烧得干干净净,然后回来缴令。当时城外百姓有好义的,私下将大公子的尸首掩埋了。且按下不提。
  再说那孟邦杰走了一夜,次日清晨,来到一座茶亭内坐定,暂时歇息歇息。打算要到藕塘关去投岳元帅,不知有多少路程。只因越墙急走,又不曾带得马匹,怎生是好?正在思想,忽听得马嘶之声,回转头一看,只见亭柱上拴着一匹马,邦杰道:“好一匹马,不知何人的?如今事急无君子,只得借他来骑骑。”就走上前来,把缰绳解了,跳上马,加上一鞭,那马就泼喇喇如飞跑去!不道这匹马乃是这里卧牛山中一个大王的。这一日,那个大王在这里义井庵中与和尚下了一夜棋,两个小喽罗躲在韦驮殿前耍钱,把这马拴在茶亭柱上。到了天明,大王要回山去,小喽罗开了庵门来牵马,却不见了,小喽罗只得叫苦。和尚着了忙,跪下道:“叫僧人如何赔得起?”大王道:“这是喽罗不小心,与老师父何涉?”和尚谢了,起身送出庵门,大王只得步行回山。
  却说孟邦杰一马跑到一个松林边,叫声:“啊呀!不知是那一个不积福的,掘下这个大泥坑。幸亏我眼快,不然跌下马来了!”正说之间,只听得一声呐喊,林内伸出几十把挠钩,将孟邦杰搭下马来,跳出几十个小喽罗,用绳索捆绑了,将马牵过来。众喽罗哈哈大笑道:“拿着一个同行中的朋友了。这匹马是我们前山大王的,怎的被他偷了来?”内中一个喽罗道:“好没志气,他是个贼,我们是大王,差远多哩!”又一个道:“算起来也差不多少,常言说的‘盗贼盗贼’,盗与贼原是相连的。”一个道:“休要取笑,解他到寨中去!”就将孟邦杰横缚在马上,押往山寨而来。
  守寨头目进寨通报了,出来说道:“大王有令,叫把这牛子去做醒酒汤。”喽罗答应一声,将孟邦杰拿到剥衣亭中,绑在柱上,那柱头上有一个豹头环,将他头发挂上。只见一个喽罗手中提着一桶水,一个拿着一个盆,一个捧着一个钵头,一个手中拿着一把尖刀,一个手中拿着一个指头粗的藤条。那个喽罗将钵送在孟邦杰口边道:“汉子吃下些!”孟邦杰道:“这黑漆漆的是什么东西,叫爷爷吃?”喽罗道:“这里头是清麻油。葱花、花椒。你吃了下去,就把这桶水照头淋在身上。
  你身子一抖,我就分心一刀,刳出心来,放在盆里,送去与大王做醒酒汤。”邦杰道:“我劝他将就些罢,如何要这般象意?”把牙齿咬紧,不肯吃。这喽罗道:“不肯吃下去,敢是这狗头要讨打么!”提起藤条要打。孟邦杰大叫道:“我孟邦杰死在这里,有谁知道?”
  这一声喊,恰恰遇着那前山的大王上来,听见喊着“孟邦杰”的名字,忙叫:“且慢动手!”走到他面前仔细一看:“果是我兄弟。”叫左右:“快放下来。”
  众喽罗慌忙放下,取衣服与他穿好。这里喽罗忙报与大王。邦杰道:“若不是兄到来,小弟已为泉下之鬼矣!”那四个大王闻报,一齐来到剥衣亭上道:“大哥,这是偷马之贼,为何认得他?”大王道:“且至寨中与你们说知。”众大王同邦杰来到寨中,大家见了礼,一齐坐下。那救孟邦杰的,叫做锦袍将军岳真。那后山四位:一个姓呼名天保,二大王名天庆,第三个大王姓徐名庆,那个要吃人心的是第四大王姓金名彪。岳真道:“为兄的几次请贤弟上山聚义,兄弟有回书来,说因有令尊在堂,不能前来。今日却要往何方去,被我们的喽罗拿住?既然拿住了,就该说出姓名来,他们如何敢放肆?”孟邦杰道:“不是为弟的不思念哥哥,实系心中苦切,故此忘怀了。”那岳真道:“兄弟有何事心中苦切?”邦杰就将刘倪打围跌死父亲的话说了,然后道:“今欲要投岳元帅去,领兵来报此仇。”岳真道:“原来如此。”
  于是大家重新见礼。
  呼天保道:“大哥,孟兄要报父仇,有何难处。我等六人聚集两个山寨中人马,约有万余,足可以报得孟兄之仇,何必远去?”孟邦杰道:“小弟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