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小厮道:“你走!你走!”口里虽是这等说,却见岳飞厉害,不敢追来。有几个反赶到岳家来哭哭啼啼,告诉岳安人,说是岳飞打了他。岳安人把几句好话安顿了他回去。
  那岳飞打脱了众小厮,却往山后折了些枯枝,装满一篮,天色已晚,提了那筐篮,慢慢的走回家来。走进门,放下柴篮,到里边去吃饭。岳安人看见篮内俱是枯枝,便对岳飞道:“我叫你去执些乱柴草,反与小厮们厮打,惹得人上门上户。况且这枯枝乃是人家花木,倘被山主看见了,岂不被他们责打?况爬上树去,倘然跌将下来,有些差池,叫做娘的倚靠何人?”岳飞连忙跪下告道:“母亲且免愁烦,孩儿明日不取枯枝便了。”岳安人道:“你且起来。如今不要你去抓柴了。我向来在员外里边取得这几部书留下,明日待我教你读书。”岳飞道:“谨依母命便了。”
  当夜无话。
  到了明日,岳安人将书展开,教岳飞读。那经得岳飞资质聪明,一教便读,一读便熟。过了数日,岳安人叫声:“我儿,你做娘的积攒得几分生活银子,你可拿去买些纸笔来,学写书法,也是要紧的。”岳飞想了一想,便道:“母亲,不必去买,孩儿自有纸笔。”安人道:“在那里?”岳飞道:“待孩儿去取来。”即去取了一个畚箕,走出门来,竟到水口边满满的畚了一箕的河沙,又折了几根杨柳枝,做成笔的模样。走回家来,对安人道:“母亲,这个纸笔不消银钱去买,再也用不完的。”安人微微笑道:“这倒也好。”就将沙铺在桌上,安人将手把了柳枝,教他写字。把了一会,岳飞自己也就会写了。岳飞从此在家朝夕读书写字,不提。
  且说王员外的儿子王贵,年纪虽只得六岁,却生得身强力大,气质粗卤。一日,同了家人王安到后花园中游玩,走进那百花亭上坐下,看见桌上摆着一副象棋。王贵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有这许多字在上面,做什么用的?”王安道:“这个叫做‘象棋’,是两人对下赌输赢的。”王贵道:“怎么便赢了?”王安道:“或是红的吃了黑的将军,黑的就输;黑的吃了红的将军,黑的算赢。”王贵道:“这个何难。你摆好了,我和你下一盘。”王安就把棋子摆好,把红的送在王贵面前道:“小官人请先下。”王贵道:“我若先动手,你就输了。”王安道:“怎么我输了?”王贵先将自己的将军吃了王安的将军,便道:“岂不是你输了?”王安笑道:“那里有这样的下法,将军都是走得出的?还要我来教你。”王贵道:“放屁!做了将军,由得我做主,怎么就不许走出?你欺我不会下棋,反来骗我么?”
  拿起棋盘,就望王安头上打将过来。这王安不曾提防,被王贵一棋盘,打得头上鲜血直流。王安叫声:“啊呀!”双手捧着头,掇转身就走,王贵随后赶来。王安跑到后堂,员外看见王安满头鲜血,问其原故。王安将下棋的事禀说一遍。正说未完,王贵恰恰赶来。员外大怒,骂道:“畜生!你小小年纪,敢如此无礼!”遂将王贵头上一连几个栗爆。
  王贵见爹爹打骂,飞跑的逃进房中,到母亲面前哭道:“爹爹要打死孩儿!”
  院君忙叫丫环拿果子与他吃,说道:“不要哭,有我在此。”说还未了,只见员外怒冲冲的走来,院君就房门口拦祝员外道:“这小畜生在那里?”院君也不回言,就把员外恶狠狠的一掌,反大哭起来,说道:“你这老杀才!今日说无于,明日道少儿,亏得岳安人再三相劝讨妾,才生得这一个儿子。为着什么大事就要打死他?
  这粉嫩的骨头如何经得起打?罢!罢!我不如与你这老杀才拚了命罢!”就一头望员外撞来。幸亏得一众丫环使女,连忙上前拖的拖、劝的劝,将院君扯进房去。员外直气得开口不得,只挣得一句道:“罢,罢,罢!你这般纵容他,只怕误了他的终身不小!”转身来到中堂,闷昏昏没个出气处。
  只见门公进来报说:“张员外来了。”员外叫请进来。不一时,接进里边,行礼坐下。王明道:“贤弟为何尊容有些怒气?”张员外道:“大哥,不要说起!小弟因患了些疯气,步履艰难,为此买了一匹马养在家中,代代脚力。谁想你这张显侄儿天天骑了出去,撞坏人家东西,小弟只得认赔,也非一次了。不道今日又出去,把人都踏伤,抬到门上来吵闹。小弟再三赔罪,与了他几两银子去服药调治,方才去了。这畜生如此胡为,自然责了他几下,却被你那不贤弟媳护短,反与我大闹一场,脸上都被他抓破。我气不过,特来告诉告诉大哥。”王明尚未开口,又见一个人气喘喘的叫将进来道:“大哥,二哥!怎么处,怎么处?”二人抬头观看,却是王明、张达的好友汤文仲。二人连忙起身相迎,问道:“老弟为着何事这般光景?”
  文仲坐定,气得出不的声,停了一会道:“大哥!二哥!我告诉你:有个金老儿夫妻两个,租着小弟门首一间空房,开个汤圆店。那知你这汤怀侄儿日日去吃汤圆,把他做的都吃了,只叫不够。次日多做了些,他又不去吃,做少了又去吵闹。那金老没奈何,来告诉小弟,小弟赔他些银子,把汤怀骂了几句。谁知这畜生,昨夜搬些石头堆在他门首。今早金老起来开门,那石头倒将进去,打伤了脚,幸喜